曾鞏簡介

      曾鞏

      曾鞏(1019年9月30日-1083年4月30日,天禧三年八月二十五日-元豐六年四月十一日),字子固,世稱“南豐先生”。漢族,建昌南豐(今屬江西)人,后居臨川(今江西撫州市西)。曾致堯之孫,曾易占之子。嘉祐二年(1057)進士。北宋政治家、散文家,“唐宋八大家”之一,為“南豐七曾”(曾鞏、曾肇、曾布、曾紆、曾纮、曾協、曾敦)之一。在學術思想和文學事業上貢獻卓越。

      ? 曾鞏的詩文(9篇)曾鞏的名句(8條)

      文學成就

      散文

      曾鞏是北宋詩文革新運動的積極參與者,宋代新古文運動的骨干。接受了歐陽修在古文創作上的主張,他在古文理論方面主張先道后文,文道結合,主張“文以明道”。他的散文大都是“明道”之作,文風以“古雅、平正、沖和”見稱。其文風則源于六經又集司馬遷、韓愈兩家之長,古雅本正,溫厚典雅,章法嚴謹,長于說理,為時人及后輩所師范。曾鞏為文,自然淳樸,而不甚講究文采。

      曾鞏文章的特色體現在幾個不同的方面。首先是論事之文寫得紆余委備,委婉曲折。其次,曾鞏文章雖質樸少文,然亦時有搖曳之姿,縱橫開合。贈序之文,尤有特點。再有,善于記敘,其特點是條理分明,無不達之意。還有長于記敘、不多寫景,例如《醒心亭記》、《游山記》等。但也有極刻畫之工,如《道山亭記》。《墨池記》和《越州趙公救災記》熔記事、議論、抒情于一爐,深刻有力,通情達理。他的書、序和銘也是很好的散文。當西昆體盛行時,他和歐陽修等人的散文,一揖雕琢堆砌之風,專趨平易自然。

      他的議論性散文特點是:剖析微言,闡明疑義,卓然自立,分析辨難,不露鋒芒。《唐論》就是其中的代表作。《戰國策目錄序》論辯人理,氣勢磅礴,極為時人所推崇。

      他的記敘性散文特點是:記事翔實而有情致,論理切題而又生動。《寄歐陽舍人書》和《上福州執政書》歷來被譽為書簡范文。敘事委婉深沉,語言簡潔凝練,結構十分嚴謹。

      曾鞏作為唐宋八大家之一,有《元豐類稿》和《隆平集》傳世,從他傳世的文集來看,他的興趣主要在于史傳、策論一類的應用文。尤其是他從事史書編纂工作多年,對史傳碑志的寫作較有研究。對他有關應用文的理論進行研究和總結,對現代應用文的發展有指導意義。

      散文體裁

      曾鞏的散文作品中,其名篇大都屬于記體散文,如《墨池記》、《學舍記》等。而后人在編選散文集時,曾鞏的記體散文入選篇目一直居高不下。如茅坤的《唐宋八大家文鈔》,其在《南豐文鈔引》中云:“予錄其疏札狀六首,書十五首,序三十一首,記傳二十八首,論議雜著哀詞七首。嗟呼!曾之序記為最,而志銘稍不及,然于文苑中當如漢所稱古之三老祭酒是已,學者不可不知。

      雖然在入選篇目上序最多,但是曾鞏的序總數就有49篇,這里選入篇目占63%左右,而曾鞏的記體散文總數是39首,入選的28首中只有一篇是傳,其余27首占了近70%。從比例上來看,仍然是記體散文占據主導地位。再如張伯行的《唐宋八大家文鈔》,曾鞏入選的記有20篇,占其記體散文總數的51%左右,而其他入選的書、序、啟、狀、疏、札、詔、墓志銘等占各自總數的比例均低于這個比例。再如姚鼐的《古文辭類纂》,他的分類基本與筆者所參考的版本是一致的,姚鼐選了曾鞏的記10篇、贈序4篇、書2篇、疏1篇、序跋8篇、論1篇。僅從各類入選的篇數上看,記體散文就占了絕對的優勢。

      類別特點

      人事雜記類:曾鞏的人事雜記類所占篇數最多,也最能表現出他記體散文內容的特點。在人事雜記類中,記事類作品相對要多一些,這些記事類作品大都有借記事發議論的特點,在內容上就表現為說理很多。工程營造類:在曾鞏39篇記體散文中,記敘城池的興廢和水利工程的營造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內容。曾鞏強調經世致用的觀點,認為文章應該為現實服務,反映并解決現實的問題,這符合文以載道的觀點。他在《王子直文集序》中有言:“文章之得失,豈不系于治亂哉便是最好的證明。而曾鞏的這部分作品正體現了他的這種文學思想。據上文統計,共有6篇工程營造的記體散文,分別是:《繁昌縣興造記》、《擬峴臺記》、《瀛洲興造記》、《廣德軍重修鼓角樓記》、《齊州北水門記》、《襄州宜城縣長渠記》。寺院記和學記類:曾鞏歷來被稱為醇儒,他對儒道極其推崇和恪守,因而他常常在文中表達復興儒道的思想。而恢復儒家思想正統地位的愿望與佛教興盛的現實情況相悖逆,所以曾鞏在不止一篇的文章中批評佛教,表達對佛教的不滿。通過對曾鞏記體散文內容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曾鞏的記體散文與其儒家學者的思想緊密聯系。曾鞏希望通過詳盡的說理達到文以明道的功效,希望通過對道德高尚文人地贊頌讓世人明白道德修養的重要,希望詳實地記載工程營造以達到文以載道的作用,更希望通過反佛和興學實現他儒學復興的理想。

      散文特色

      曲折謹嚴——曾鞏記體散文的結構特色:曾鞏為文非常注意構架,朱熹在《朱子語類》中云:退之南豐之文,卻是布置"氣因而在這樣精心的營構下,曾鞏的記體散文的第一個特點就是嚴謹有條理。如其《越州趙公救災記》,文章一開始就先交代越公在饑荒到來之前所做的各種準備,怎么發放糧食,什么時間發放,在哪些地點發放,針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發放措施,對棄嬰的收養等等,這些曾鞏都詳細而有條理的記了下來。最后筆鋒自然轉到表現趙公其人的賑災有方、敢于擔當、勤政為民的高尚人格和光輝形象上。這么多紛繁復雜的內容,在曾鞏的筆下卻有條不紊,有頭有尾,足見曾鞏嚴謹條理的散文功力。曾鞏記體散文結構上富有條理,論述嚴謹的特點。這樣的結構特點在曾鞏記體散文中還有很多體現。如《醒心亭記》其次,曾鞏記體散文在結構上還有迂回曲折的特點。質樸尚議一曾鞏記體散文的語言特色:北宋時期,浮靡文風的西昆體和險怪艱浬的太學體都曾一度成為文人們爭相學習的對象,就連文壇領袖歐陽修也曾用力學習過駢文。但是隨著政治革新的需要,這種文風越來越無法承擔起社會變革的重任。宋仁宗嘉佑二年,歐陽修利用主貢的機會,大加痛斥太學體的士,身體力行的在創作中提倡簡約自然的文風,曾鞏作為師從于他的弟子必然會參與到這樣的創作中去。曾鞏贊嘆上古的經典不僅用簡單凝煉的語言準確記錄事情的始末,并且這其中精微細致的深意和細節也傳達的滴水不漏。他對這些精簡語言的推崇正體現出曾鞏對簡約文風的追求。其實曾鞏在自己的散文創作實踐中。簡約的文風也是得到了充分的體現,主要表現為以下三個方面。首先,在語言色彩上,曾鞏的語言客觀樸實。其次,在語言表達上,曾鞏的語言表現出多議論的特點。最后,曾鞏的語言力求準確。 理性冷靜一曾鞏記體散文的情感特色:曾鞏總是被人稱為醇儒劉熙載《藝概》就這樣評價道:曾文窮盡事理,其氣味爾雅深厚,令人想見碩人之寬。看曾鞏的散文,很難看到他激烈的情感表達,這一點自然與他語言上多議論的特點有關,但在字里行間常讓人感到是曾鞏自己對情感的一種克制。古文運動將載道的重任加到散文的身上,這使得情感在散文中的表達空間變得有限,加之曾鞏自身對儒道的推崇,更使得的他的散文中正平和,在情感上表現出一種理性冷靜的特征。

      散文態度

      曾鞏的散文特色的形成主要取決于兩個方面,一個是曾鞏對中正平和的文風的喜好,另一方面則是人生態度的影響。曾鞏在思想上曾鞏推崇儒學,在文章的美感追求上曾鞏則喜好學習劉向的文風。除了在思想和文風學習上偏好的影響,曾鞏坎坷的人生經歷也是影響其風格形成的因素之一。曾鞏十八歲開始參加科舉考試,但是直到三十九歲才金榜題名。古人七十古來稀,快四十的曾鞏才在求仕的路途上獲得了第一次成功,從十八歲到三十九歲這二十多年間,仕途的不順和生活的坎坷磨煉出曾鞏堅韋刃的性格。使得他在經歷了人生的大悲大喜之后,反而能以一種淡薄的心態去面對人世的一切,反應到文學作品中便內化為一種沉穩淡定的風格。曾鞏一生命途多舛,但他始終都是堅強冷靜的面對,自身的性格和生活的磨礪賜予了曾鞏從容踏實、客觀冷靜的心境,從而在他創作的詩文中也深深的烙上這樣的印記。

      曾鞏詩詞

      曾鞏的主要成就在文,亦能詩。存詩400余首,其詩特點是比較質樸,雄渾超逸,含義深刻,略似其文,格調超逸,字句清新,但有些也存在宋詩言文言理的通病,但為文所掩,不受重視。他不但善賦體,也有詩長于比興,形象鮮明,頗得唐人神韻。他的各體詩中以七絕的成就最高,精深,工密,頗有風致。如《西樓》、《城南》、《詠柳》等寫景抒情的佳作。就“八大家”而論,他的詩不如韓、柳、歐、王與蘇軾,卻勝于蘇洵、蘇轍。詞僅存《賞南枝》一首。其詩文曾被選譯成英文,在國外發行。

      第一,紀實詩。曾鞏的紀實詩繼承和發揚了唐代杜甫現實主義詩歌文學傳統,以反映社會現實、關注民間疾苦、揭弊政、評國事為主要內容,表現了他關注民生、濟世興邦的儒家思想。曾鞏所生活的加上自然災害頻發,百姓生活苦不堪言。曾鞏以詩歌真實描寫了民生疾苦的狀況。在《追租》這首詩中,一句“山下窮割剝”寫出了饑荒之年農民還要被層層盤剝的悲慘境遇,由此抨擊地方官吏“暴吏理宜除”,并提出“浮費義可削”的政策主張。這首詩沒有中國古代詩歌傳統的寫景抒情,而是赤裸裸地針砭時弊,體現了曾鞏關注民生疾一脈相承。與《追租》的主題思想類似的還有:描寫蟲災肆掠、揭批官憂國憂民憂時的《邊將》、《胡使》、《嗟嘆》等等。曾鞏的紀實詩除了對民生疾苦毫無遮掩地寫實之外,還對積貧積弱的北宋王朝政局建言獻策,有力地增強了文學在中國古代政治發展中的地位與作用。第二,詠史詩。中國古代文人雅士多偏好以詠史來借古諷今和抒發情懷。曾鞏的詩歌也經常以緬懷歷史人物、評價歷史事件來表情達意。曾鞏總能以惺惺相惜的姿態與心態去追思感受前人中那些與他理想抱負相似的人的精神世界,從而緬懷先圣、寬慰自我、排解憂愁、堅定決心。例如在《揚顏》一詩中,曾鞏敬慕揚雄的立言不朽和顏回的立德不朽,以兩人執著求道精神激勵自己進業修德。再比如曾鞏的《讀五代史》,詩文以歷史諷喻現實,以史諫言北宋統治者革借管仲與鮑叔牙之交推崇誠信道德的《論交》;表達渴望明主、隱含壯志難酬之情的《隆中》;諫言選賢舉能、反對排斥賢臣的《垓下》等等。曾鞏的詠史詩或委婉言志,或直言改革,其托物喻人的文筆都源于現實又立意高遠,凸顯了他恩澤天下、救民濟世的儒家仁義思想。

      第三,離別詩。離別愁緒是古代詩人借詩所抒之情當中最為常見的一種情懷。在《曾鞏集》中有100余首詩歌蘊含離別之情。例如詩合集《奉和滁州九詠九首》顯示,曾鞏看望身在滁州的歐陽修返回時,離愁別緒頓生,對歐陽修的才學與人品大加贊賞。再比如《上杜相公》中所言,曾鞏前去拜訪仰慕已久、剛剛去職宰相的杜衍,臨別時曾鞏表達了對兩人友情的珍重和對杜衍的敬仰之情。曾鞏的此類詩歌還有:懷念好友王安石的《寄介甫詩》、《江上懷介甫》;惜別友人的《送陳商學士》;感傷人才離去、叮囑學生的《送錢生》;送別、勸慰失意者的《酬吳仲庶龍圖暮春感懷》、《送孫穎賢》;懷念、惜別親人的景交融,感染力極強。此外,離別詩也是曾鞏本人各個重要人生階段與思想狀態的真實記錄。

      生平

      概述

      曾鞏,建昌南豐(今屬江西)人,北宋著名政治家、散文家。他家境貧寒,有一個哥哥,四個弟弟,十個妹妹(其中一人夭折),父親被罷官,身體也不好,所以肩負起養家的重任。

      曾鞏自稱“家世為儒”(曾鞏《上歐陽學士第一書》),祖父作過尚書戶部郎中,父為太常博士。曾鞏天資聰慧,記憶力非常強,幼時讀詩書,脫口能吟誦,與兄長曾曄一道,勤學苦讀,自幼就表現出良好的天賦。史稱鞏“十二歲能文,語已驚人”。其弟曾肇在《亡兄行狀》中稱其“生而警敏,不類童子”,而且記憶力超群,“讀書數萬言,脫口輒誦”。18歲時,赴京趕考,與隨父在京的王安石相識,并結成摯友。20歲入太學,上書歐陽修并獻《時務策》。歐陽修見其文筆獨特,非常賞識。歐陽修說:“過吾門者百千人,獨于得生為喜。”(《上歐陽學士第二書》)自此名聞天下,但因其擅長策論,輕于應舉時文,故屢試不第。慶歷七年(1047),其父去世,其身為次子(其上尚有一兄長),只好輟學回歸故里,盡心侍奉繼母。曾鞏少年時與王安石為密友,登歐陽修之門以后,就向歐陽修推薦了王安石。直至嘉祐二年(1058),歐陽修主持會試,堅持以古文、策論為主,詩賦為輔命題,曾鞏才與其弟曾牟、曾布及堂弟曾阜一同登進士第一。

      嘉祐四年(1059),任太平州(今安徽當涂縣)司法參軍,以明習律令,量刑適當而聞名。五年,由歐陽修舉薦到京師當館閣校勘、集賢校理,理校出《戰國策》、《說苑》、《新序》、《梁書》、《陳書》、《唐令》、《李太白集》、《鮑溶詩集》和《列女傳》等大量古籍,對歷代圖書作了很多整理工作,并撰寫了大量序文。 熙寧二年(1069),任《宋英宗實錄》檢討,不久被外放越州(今浙江紹興)通判。熙寧五年后,歷任齊州、襄州、洪州、福州、明州、亳州等知州。為政廉潔奉公,勤于政事,關心民生疾苦。他根據王安石的新法宗旨,結合實際情況加以實施。致力于平反冤獄、維護治安、打擊豪強、救災防疫、疏河架橋、設置驛館、修繕城池、興辦學校、削減公文、整頓吏治、廢除苛捐雜稅,深受群眾擁戴。

      元豐三年(1080),改任滄州(今河北)知州,途經京城開封時,宋神宗召見。宋神宗對其“節約為理財之要”的建議大為贊賞,留任為三班院勾判。元豐四年,朝廷認為“曾鞏史學見稱士類,宜典五朝史事”,任為史官修撰,管勾編修院,判太常寺兼禮儀事。元豐五年,拜中書舍人。同年九月,遭母喪,去官。次年,病逝于江寧府(今南京)。后葬于南豐源頭崇覺寺右。南宋理宗時追謚為“文定”,人稱“南豐先生”。 他還為唐宋八大家之一

      政事

      自稱"家世為儒“,①曾祖歷官水部員外郎,祖父為尚書戶部郎中,父為太常博士。《宋史》稱曾鞏年幼"警敏“,"讀書數百言,脫口成誦“②。"十二歲能文,語已驚人“③。但據他自稱幼時從先生受書,"方樂與家人童子嬉戲“,到十六七歲時,"窺六經之言,與古今文章有過人者“,始知愛好,并努力學習④。到二十歲后,"歐陽修見其文奇之“⑤大約就在這時,他曾給歐陽修寫信,并"獻雜文時務策兩編“。信里他一面稱贊歐陽修的道德文章,一面表白自己的為人志節:"鞏自成童,聞執事之名,及長,得執事之文章,口誦而心記之,觀其根極理要,撥正邪僻,掎挈當世,張皇大中,其深淳溫厚,與孟子韓吏部之書為相唱和,無半言片詞舛駁于其間,真六經之羽翼,道義之師祖也。……又聞執事之行事,不顧流俗之態,卓然以體道扶教為己務。……信所謂能言之能行之,既有德而且有言也。韓退之沒,觀圣人之道者,固在執事之門矣。"曾鞏當時少不更事,而能有這樣的看法,很不簡單,所言者雖有所未盡,但大體符合實際。又說:"鞏性樸陋,無所能似,家世為儒,故不業他。自幼迨長,努力文字間,其心之所得,庶不凡近。……唯其寡與俗人合也,于公卿之門未嘗有姓名,亦無達者之車回顧其疏賤。抱道而無所與論,心常憤憤悱悱,恨不得發也。今者乃敢因簡墨布腹心于執事,茍得望執事之門而入,則圣人之堂奧室家,鞏自知亦可以少分萬一于其間也。"這段話是表述自己的為人的。與俗不合,抱道自守,心志如此,確不凡近。歐陽修對于這樣的人物自是重視的。因此,曾鞏上書之后,曾經得到歐陽修接見。據曾鞏《上歐陽學士第二書》講,歐陽修見到他之后,曾對他說:"過吾門者百千人,獨于得生為喜。"而且當曾鞏向歐陽修告別之時,歐陽修還寫了《送曾鞏秀才序》,其文云:"廣文曾生來自南豐,入太學,與其諸生群進于有司,有司斂群才、操尺度,概以一法,考其不中者而棄之。……然曾生不非同進,不罪有司,告予以歸,思廣其學而堅其守,予初駭其文,又壯其志,……曾生橐其文數十萬言來京師,京師之人無求曾生者,然曾生亦不以干也。予豈敢求生,而生辱以顧予,是京師之人既不求之,而有司又失之,而獨余得也。于其行也,遂見于文,使知生者,可以吊有司,而賀余之獨得也。"此序作于慶歷二年(1042),這時曾鞏雖見棄于有司,卻得到了歐陽修的賞識。

      在這期間,曾鞏也結識了王安石,還曾向歐陽修推薦。他在《再與歐陽舍人書》中說:"鞏頃嘗以王安石之文進左右而以書論之,其略曰:鞏之友有王安石者,文甚古,行稱其文。雖已得科名,然居今知安石者尚少也。彼誠自重,不愿知于人,然如此人古今不常有。如今時所急,雖無常人千萬,不害也。顧如安石,此不可失也。"這是追述前此一封信中的話,可見曾鞏對王安石曾經非常器重。在這封信里,他不僅推薦王安石,還曾提到王回、王向,一并向歐陽修推薦。

      后來,在《與王介甫第一書》里曾鞏又說:"鞏至金陵,自宣化渡江來滁上,見歐陽先生,住且二十日,……歐公悉見足下之文,愛嘆誦寫,不勝其勤。間以王回、王向文示之,亦以書來言:此人文字可驚,世所無有。……歐公甚欲一見足下。能作一來計否?"由此看來,在這期間曾鞏同歐陽修已有相當親密的交往。

      考中進士

      曾鞏是在嘉祐二年(1058)歐陽修知貢舉時考中進士的。在這之前,他不但認識了歐陽修這樣的前輩,結交了王安石這樣的朋友,而且已經同當代其他幾個重要人物如杜衍、范仲淹等都有書信來往,投獻文章,議論時政,陳述自己為人處世的態度。不過,曾鞏所寫的這些書信,不同于尋常的"干謁“,不是請求薦引。例如,他在《上杜相公書》中說:"今也過閣下之門,又當閣下釋袞冕而歸,非干名蹈利者所趨走之日,故敢道其所以然,而并書雜文一編,以為進拜之資。蒙賜之一覽焉,則其愿得矣。"這封信大概就寫于慶歷五年(1045)杜衍、范仲淹等被黜離職之后。曾鞏于此時寫信并投獻文章,正好說明他的為人和政治態度,政治上同杜衍、范仲淹一致,絕不趨炎附勢。

      編校書籍

      曾鞏既中進士,便被調任為太平州(今安徽當涂)司法參軍,又召編校史館書籍,遷館閣校勘,集賢校理,為實錄檢討官。 在這期間,曾鞏對于歷代圖書作了很多整理工作。對于歷代圖書聚散以及學術源流多所論述,寫過一些敘錄,如《新序目錄序》、《列女傳目錄序》、《戰國策目錄序》等,還有《梁書》、《陳書》、《南齊書》等,也都寫有“敘錄”。

      曾鞏雖推崇歐陽修,但他的學術觀點和歐陽修亦有所不同。例如,他在《筠州學記》中說:"周衰,先王之跡熄。至漢,六藝出于秦火之余,士學于百家之后,言道德者矜高遠而遺世用,語政理者務卑近而非師古。刑名兵家之術,則狃于暴詐,惟知經者為善矣,又爭為章句訓詁之學,以其私見妄(一本下有"臆"字),穿鑿為說,故先王之道不明而學者靡然溺于所習。當是時能明先王之道者揚雄氏而已。"他對揚雄如此稱贊,這看法與韓愈比較相近,與歐陽修則頗相反。

      此外,曾鞏還有《答王深甫論揚雄書》,對于揚雄屈事王莽以及作《劇秦美新》,都有所辯解,并引王安石的看法,以為"雄之仕合于孔子無不可之義“,而且認為"世傳其投閣者妄"云云。曾鞏對揚雄的看法,涉及政治和學術兩個方面。揚雄的政治態度和學術成就,對曾鞏都有影響。

      任職情況

      曾鞏離開館閣,又作了十幾年的地方官吏。最初是越州通判(今浙江紹興一帶),其后又知齊州(今山東濟南一帶),徙襄州、洪州,知福州。史稱曾鞏在這幾州都有政績,主要在"荒政"和"平盜"兩個方面,而后者并非真是政績。曾鞏移徙洪州時,曾有《移守江西先寄潘延之節推》詩,詩云:"憶昔江西別子時,我初折腰五斗粟。南北相望十八年,俯仰飛光如轉燭。"他這時似乎已有倦于轉徙的感嘆。此后便多次表示為了養親而不愿遠仕。

      在赴福州之前,曾鞏有《辭直龍圖閣知福州狀》。到福州后又有《福州上執政書》,書中說:"轉走五郡,蓋十年矣,未嘗敢有半言片辭求去邦域之任而冀背朝廷之義。此鞏之所以自處,竊計已在聽察之日久矣。今輒以其區區之腹心,敢布于下執事者,誠以鞏年六十,母年八十有八,老母寓食京師,而鞏守閩越,仲弟守南越,二越者,天下之遠處也,于著令:有一人仕于此二郡者,同居之親當遠仕者,皆得不行。……"據此,他請求"或暫還之闕下,或處以閑曹,或引之近畿,屬以一郡,使得諧其就養之心,慰其高年之母。“此書之外,曾鞏還有《福州奏乞在京主判閑慢曹局或近京一便郡狀》,也是請求朝廷照顧養親的。大概正是因為他一再申請,朝廷曾一度下令,"召判太常寺“;可是當他離職上路以后,又有詔改知明州。為此,曾鞏又有《移明州乞至京迎侍赴任狀》,希望朝廷允許他"暫至京師迎侍母赴任“。但未能如愿,所以后來移知亳州,又繼續申請。他在《移知亳州乞至京迎侍赴任狀》中說:"臣昨任福州,已系遠地,迎侍不得,即今老母多病,見在京師,人子之誼,晨昏之戀,固難茍止。二者于臣之分,實為迫切。……只乞對移陳蔡一郡,許臣暫至京師,迎侍老母赴任。……今臣幸蒙恩詔移守亳州,如臣所請。況亳州去京不遠,欲乞許臣暫至京師,迎侍老母赴任。“元豐三年(1080),曾鞏又徙知滄州,有《滄州乞朝見狀》,說:"竊念臣遠離班列十有二年,伏遇陛下神圣文武,當天受命,……而臣曾未得須臾之間進望清光,竊不自揆,愿奉德音,犬馬之情,固非一日之積。今將至京師,他望圣慈,許臣朝見。"于是神宗召見了曾鞏。召見之后,他曾請求登對,有《乞登對狀》,說自己被召見時,"不敢率然以對“,可是"退而伏念“,還是希望"上殿敷奏“,以便"披腹心“,"當天心“。此后曾鞏便被留在京師,"勾當三班院“。

      告老還鄉

      元豐四年(1081),有詔書說:"曾鞏史學見稱士類,宜典五朝史事。"于是便"以為史館修撰,管勾編修院,判太常寺兼禮儀事“。史稱"近世修國史,必眾選文學之士,以大臣監總,未有以五朝大典獨付一人者“,于是曾鞏入朝辭謝說:"此大事,非臣所敢當。"并有《申中書乞不看詳會要狀》,表示謙讓。

      元豐五年(1082)四月,擢拜中書舍人。這時曾鞏又有《辭中書舍人狀》,述說自己"齒發已衰,心志昏塞“,希望另選賢能。還有《授中書舍人舉劉攽自代狀》,表示謙退。但這年九月,曾鞏即遭母喪,因而罷職。

      元豐六年(1083)四月,曾鞏卒于江寧府(今江蘇南京),終年65歲。著作有《元豐類稿》等。

      西樓

      宋代曾鞏

      海浪如云去卻回,北風吹起數聲雷。

      朱樓四面鉤疏箔,臥看千山急雨來。


      學舍記

      宋代曾鞏

      予幼則從先生受書,然是時,方樂與家人童子嬉戲上下,未知好也。十六七時,窺六經之言,與古今文章有過人者,知好之,則于是銳意欲與之并。而是時,家事亦滋出。由斯以來,西北則行陳、蔡、譙、苦、淮、汴、睢、泗,出于京師;東方則絕江舟漕河之渠,逾五湖,并封、禺、會稽之山,出于東海上;南方則載大江,臨夏口而望洞庭,轉彭蠡,上庾嶺,由湞陽之瀧,至南海上。此予之所涉世而奔走也。蛟魚洶涌湍石之川,巔崖莽林貙虺之聚,與夫雨旸寒燠、風波霧毒不測之危,此予之所單游遠寓而冒犯以勤也。衣食藥物,廬舍器用,箕筥碎細之間,此予之所經營以養也。天傾地壞,殊州獨哭,數千里之遠,抱喪而南,積時之勞,乃畢大事,此予之所遘禍而憂艱也。太夫人所志,與夫弟婚妹嫁,四時之祠,屬人外親之問,王事之輸,此予之所皇皇而不足也。予于是力疲意耗,而又多疾,言之所序,蓋其一二之粗也。得其閑時,挾書以學,于夫為身治人,世用之損益,考觀講解,有不能至者。故不得專力盡思,琢雕文章,以載私心難見之情,而追古今之作者為并,以足予之所好慕,此予之所自視而嗟也。

      今天子至和之初,予之侵擾多事故益甚,予之力無以為,乃休于家,而即其旁之草舍以學。或疾其卑,或議其隘者,予顧而笑曰:“是予之宜也。予之勞心困形,以役于事者,有以為之矣。予之卑巷窮廬,冗衣礱飯,芑莧之羹,隱約而安者,固予之所以遂其志而有待也。予之疾則有之,可以進于道者,學之有不至。至于文章,平生之所好慕,為之有不暇也。若夫土堅木好、高大之觀,固世之聰明豪雋挾長而有恃者所得為,若予之拙,豈能易而志彼哉?”遂歷道其少長出處,與夫好慕之心,以為《學舍記》。

      寄歐陽舍人書

      宋代曾鞏

      鞏頓首再拜,舍人先生:

      去秋人還,蒙賜書及所撰先大父墓碑銘。反復觀誦,感與慚并。夫銘志之著于世,義近于史,而亦有與史異者。蓋史之于善惡,無所不書,而銘者,蓋古之人有功德材行志義之美者,懼后世之不知,則必銘而見之。或納于廟,或存于墓,一也。茍其人之惡,則于銘乎何有?此其所以與史異也。其辭之作,所以使死者無有所憾,生者得致其嚴。而善人喜于見傳,則勇于自立;惡人無有所紀,則以愧而懼。至于通材達識,義烈節士,嘉言善狀,皆見于篇,則足為后法。警勸之道,非近乎史,其將安近?

      及世之衰,為人之子孫者,一欲褒揚其親而不本乎理。故雖惡人,皆務勒銘,以夸后世。立言者既莫之拒而不為,又以其子孫之所請也,書其惡焉,則人情之所不得,于是乎銘始不實。后之作銘者,常觀其人。茍托之非人,則書之非公與是,則不足以行世而傳后。故千百年來,公卿大夫至于里巷之士,莫不有銘,而傳者蓋少。其故非他,托之非人,書之非公與是故也。

      然則孰為其人而能盡公與是歟?非畜道德而能文章者,無以為也。蓋有道德者之于惡人,則不受而銘之,于眾人則能辨焉。而人之行,有情善而跡非,有意奸而外淑,有善惡相懸而不可以實指,有實大于名,有名侈于實。猶之用人,非畜道德者,惡能辨之不惑,議之不徇?不惑不徇,則公且是矣。而其辭之不工,則世猶不傳,于是又在其文章兼勝焉。故曰,非畜道德而能文章者無以為也,豈非然哉!

      然畜道德而能文章者,雖或并世而有,亦或數十年或一二百年而有之。其傳之難如此,其遇之難又如此。若先生之道德文章,固所謂數百年而有者也。先祖之言行卓卓,幸遇而得銘,其公與是,其傳世行后無疑也。而世之學者,每觀傳記所書古人之事,至其所可感,則往往衋然不知涕之流落也,況其子孫也哉?況鞏也哉?其追睎祖德而思所以傳之之繇,則知先生推一賜于鞏而及其三世。其感與報,宜若何而圖之?

      抑又思若鞏之淺薄滯拙,而先生進之,先祖之屯蹶否塞以死,而先生顯之,則世之魁閎豪杰不世出之士,其誰不愿進于門?潛遁幽抑之士,其誰不有望于世?善誰不為,而惡誰不愧以懼?為人之父祖者,孰不欲教其子孫?為人之子孫者,孰不欲寵榮其父祖?此數美者,一歸于先生。既拜賜之辱,且敢進其所以然。所諭世族之次,敢不承教而加詳焉?愧甚,不宣。鞏再拜。


      贈黎安二生序

      宋代曾鞏

      趙郡蘇軾,余之同年友也。自蜀以書至京師遺余,稱蜀之士,曰黎生、安生者。既而黎生攜其文數十萬言,安生攜其文亦數千言,辱以顧余。讀其文,誠閎壯雋偉,善反復馳騁,窮盡事理;而其材力之放縱,若不可極者也。二生固可謂魁奇特起之士,而蘇君固可謂善知人者也。

      頃之,黎生補江陵府司法參軍。將行,請予言以為贈。余曰:「余之知生,既得之于心矣,乃將以言相求于外邪?」黎生曰:「生與安生之學于斯文,里之人皆笑以為迂闊。今求子之言,蓋將解惑于里人。」余聞之,自顧而笑。

      夫世之迂闊,孰有甚于予乎?知信乎古,而不知合乎世;知志乎道,而不知同乎俗。此余所以困于今而不自知也。世之迂闊,孰有甚于予乎?今生之迂,特以文不近俗,迂之小者耳,患為笑于里之人。若余之迂大矣,使生持吾言而歸,且重得罪,庸詎止于笑乎?

      然則若余之于生,將何言哉?謂余之迂為善,則其患若此;謂為不善,則有以合乎世,必違乎古,有以同乎俗,必離乎道矣。生其無急于解里人之惑,則于是焉,必能擇而取之。

      遂書以贈二生,并示蘇君,以為何如也?


      越州趙公救災記

      宋代曾鞏

      熙寧八年夏,吳越大旱。九月,資政殿大學士知越州趙公,前民之未饑,為書問屬縣災所被者幾鄉,民能自食者有幾,當廩于官者幾人,溝防構筑可僦民使治之者幾所,庫錢倉粟可發者幾何,富人可募出粟者幾家,僧道士食之羨粟書于籍者其幾具存,使各書以對,而謹其備。

      州縣史錄民之孤老疾弱不能自食者二萬一千九百余人以告。故事,歲廩窮人,當給粟三千石而止。公斂富人所輸,及僧道士食之羨者,得粟四萬八千余石,佐其費。使自十月朔,人受粟日一升,幼小半之。憂其眾相蹂也,使受粟者男女異日,而人受二日之食。憂其流亡也,于城市郊野為給粟之所凡五十有七,使各以便受之而告以去其家者勿給。計官為不足用也,取吏之不在職而寓于境者,給其食而任以事。不能自食者,有是具也。能自食者,為之告富人無得閉糶。又為之官粟,得五萬二千余石,平其價予民。為糶粟之所凡十有八,使糴者自便如受粟。又僦民完成四千一百丈,為工三萬八千,計其傭與錢,又與粟再倍之。民取息錢者,告富人縱予之而待熟,官為責其償。棄男女者,使人得收養之。

      明年春,大疫。為病坊,處疾病之無歸者。募僧二人,屬以視醫藥飲食,令無失所恃。凡死者,使在處隨收瘞之。

      法,廩窮人盡三月當止,是歲盡五月而止。事有非便文者,公一以自任,不以累其屬。有上請者,或便宜多輒行。公于此時,蚤夜憊心力不少懈,事細巨必躬親。給病者藥食多出私錢。民不幸罹旱疫,得免于轉死;雖死得無失斂埋,皆公力也。

      是時旱疫被吳越,民饑饉疾癘,死者殆半,災未有巨于此也。天子東向憂勞,州縣推布上恩,人人盡其力。公所拊循,民尤以為得其依歸。所以經營綏輯先后終始之際,委曲纖悉,無不備者。其施雖在越,其仁足以示天下;其事雖行于一時,其法足以傳后。蓋災沴之行,治世不能使之無,而能為之備。民病而后圖之,與夫先事而為計者,則有間矣;不習而有為,與夫素得之者,則有間矣。予故采于越,得公所推行,樂為之識其詳,豈獨以慰越人之思,半使吏之有志于民者不幸而遇歲之災,推公之所已試,其科條可不待頃而具,則公之澤豈小且近乎!

      公元豐二年以大學士加太子保致仕,家于衢。其直道正行在于朝廷,豈弟之實在于身者,此不著。著其荒政可師者,以為《越州趙公救災記》云。

      宜黃縣學記

      宋代曾鞏

      古之人,自家至于天子之國,皆有學;自幼至于長,未嘗去于學之中。學有詩書六藝,弦歌洗爵,俯仰之容,升降之節,以習其心體耳目手足之舉措;又有祭祀、鄉射、養老之禮,以習其恭讓;進材論獄出兵授捷之法,以習其從事;師友以解其惑,勸懲以勉其進,戒其不率。其所以為具如此,而其大要,則務使人人學其性,不獨防其邪僻放肆也。雖有剛柔緩急之異,皆可以進之于中,而無過不及,使其識之明,氣之充于其心,則用之于進退語默之際,而無不得其宜,臨之以禍福死生之故,而無足動其意者。為天下之士,而所以養其身之備如此;則又使知天地事物之變,古今治亂之理,至于損益廢置、先后終始之要,無所不知。其在堂戶之上,而四海九州之業、萬世之策皆得。及出而履天下之任,列百官之中,則隨所施為無不可者。何則,其素所學問然也。

      蓋凡人之起居飲食動作之小事,至于修身為國家天下之大體,皆自學出,而無斯須去于教也。其動于視聽四支者,必使其洽于內;其謹于初者,必使其要于終。馴之以自然,而待之以積久,噫,何其至也!故其俗之成,則刑罰措;其材之成,則三公百官得其士;其為法之永,則中材可以守;其入人之深,則雖更衰世而不亂。為教之極至此,鼓舞天下而人不知其從之,豈用力也哉!

      及三代衰,圣人之制作盡壞。千余年之間,學有成者,亦非古法。人之體性之舉動,唯其所自肆;而臨政治人之方,固不素講。士有聰明樸茂之質,而無教養之漸,則其材之不成夫然。蓋以不學未成之材,而為天下之吏,又承衰弊之后,而治不教之民。嗚呼,仁政之所以不行,盜賊刑罰之所以積,其不以此也歟!

      宋興幾百年矣,慶歷三年,天子圖當世之務,而以學為先,于是天下之學乃得立。而方此之時,撫州之宜黃,猶不能有學。士之學者,皆相率而寓于州,以群聚講習。其明年,天下之學復廢,士亦皆散去。而春秋釋奠之事,以著于令,則常以主廟祀孔氏,廟又不理。皇祐元年,會令李君詳至,始議立學,而縣之士某某與其徒,皆自以謂得發憤于此,莫不相勵而趨為之。故其材不賦而羨,匠不發而多。其成也,積屋之區若干,而門序正位講藝之堂,棲士之舍皆足;積器之數若干,而祀飲寢室之用皆具。其像,孔氏而下從祭之士皆備。其書,經史百氏、翰林子墨之文章,無外求者。其相基會作之本末,總為日若干而已。何其周且速也!當四方學廢之初,有司之議,固以謂學者人情之所不樂。及觀此學之作,在其廢學數年之后,唯其令之一唱,而四境之內響應,而圖之為恐不及。則夫言人之情不樂于學者,其果然也歟?

      宜黃之學者,固多良士;而李君之為令,威行愛立,訟清事舉,其政又良也。夫及良令之時,而順其慕學發憤之俗,作為宮室教肄之所,以至圖書器用之須,莫不皆有,以養其良材之士。雖古之去今遠矣;然圣人之典籍皆在,其言可考,其法可求。使其相與學而明之,禮樂節文之詳,固有所不得為者。若夫正心修身為國家天下之大務,則在其進之而已。使一人之行修,移之于一家,一家之行修,移之于鄉鄰族黨,則一縣之風俗成、人材出矣。教化之行,道德之歸,非遠人也;可不勉歟!縣之士來請曰:“愿有記!”故記之。十二月某日也。

      道山亭記

      宋代曾鞏

      閩,故隸周者也。至秦,開其地,列于中國,始并為閩中郡。自粵之太末,與吳之豫章,為其通路。其路在閩者,陸出則阸于兩山之間,山相屬無間斷,累數驛乃一得平地,小為縣,大為州,然其四顧亦山也。其途或逆坂如緣絙,或垂崖如一發,或側徑鉤出于不測之溪上:皆石芒峭發,擇然后可投步。負戴者雖其土人,猶側足然后能進。非其土人,罕不躓也。其溪行,則水皆自高瀉下,石錯出其間,如林立,如士騎滿野,千里下上,不見首尾。水行其隙間,或衡縮蟉糅,或逆走旁射,其狀若蚓結,若蟲鏤,其旋若輪,其激若矢。舟溯沿者,投便利,失毫分,輒破溺。雖其土長川居之人,非生而習水事者,不敢以舟楫自任也。其水陸之險如此。漢嘗處其眾江淮之間而虛其地,蓋以其陿多阻,豈虛也哉?

      福州治侯官,于閩為土中,所謂閩中也。其地于閩為最平以廣,四出之山皆遠,而長江在其南,大海在其東,其城之內外皆涂,旁有溝,溝通潮汐,舟載者晝夜屬于門庭。麓多桀木,而匠多良能,人以屋室巨麗相矜,雖下貧必豐其居,而佛、老子之徒,其宮又特盛。城之中三山,西曰閩山,東曰九仙山,北曰粵王山,三山者鼎趾立。其附山,蓋佛、老子之宮以數十百,其瑰詭殊絕之狀,蓋已盡人力。

      光祿卿、直昭文館程公為是州,得閩山嵚崟之際,為亭于其處,其山川之勝,城邑之大,宮室之榮,不下簟席而盡于四矚。程公以謂在江海之上,為登覽之觀,可比于道家所謂蓬萊、方丈、瀛州之山,故名之曰“道山之亭”。閩以險且遠,故仕者常憚往,程公能因其地之善,以寓其耳目之樂,非獨忘其遠且險,又將抗其思于埃壒之外,其志壯哉!

      程公于是州以治行聞,既新其城,又新其學,而其余功又及于此。蓋其歲滿就更廣州,拜諫議大夫,又拜給事中、集賢殿修撰,今為越州,字公辟,名師孟云。


      醒心亭記

      宋代曾鞏

      滁州之西南,泉水之涯,歐陽公作州之二年,構亭曰“豐樂”,自為記,以見其名義。既又直豐樂之東幾百步,得山之高,構亭曰“醒心”,使鞏記之。

      凡公與州之賓客者游焉,則必即豐樂以飲。或醉且勞矣,則必即醒心而望,以見夫群山之相環,云煙之相滋,曠野之無窮,草樹眾而泉石嘉,使目新乎其所睹,耳新乎其所聞,則其心灑然而醒,更欲久而忘歸也。故即其所以然而為名,取韓子退之《北湖》之詩云。噫!其可謂善取樂于山泉之間,而名之以見其實,又善者矣。

      雖然,公之樂,吾能言之。吾君優游而無為于上,吾民給足而無憾于下。天下之學者,皆為材且良;夷狄鳥獸草木之生者,皆得其宜,公樂也。一山之隅,一泉之旁,豈公樂哉?乃公所寄意于此也。

      若公之賢,韓子歿數百年而始有之。今同游之賓客,尚未知公之難遇也。后百千年,有慕公之為人而覽公之跡,思欲見之,有不可及之嘆,然后知公之難遇也。則凡同游于此者,其可不喜且幸歟!而鞏也,又得以文詞托名于公文之次,其又不喜且幸歟!

      慶歷七年八月十五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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