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啟簡介

高啟(1336-1373)漢族,江蘇蘇州人,元末明初著名詩人,與楊基、張羽、徐賁被譽為“吳中四杰”,當時論者把他們比作“明初四杰”,又與王行等號“北郭十友”。字季迪,號槎軒,平江路(明改蘇州府)長洲縣(今江蘇省蘇州市)人;洪武初,以薦參修《元史》,授翰林院國史編修官,受命教授諸王。擢戶部右侍郎。蘇州知府魏觀在張士誠宮址改修府治,獲罪被誅。高啟曾為之作《上梁文》,有“龍蟠虎踞”四字,被疑為歌頌張士誠,連坐腰斬。有《高太史大全集》、《鳧藻集》等。
〔? 高啟的詩文(16篇)高啟的名句(17條)〕之死
把高啟送上刑場的是一篇《郡治上梁文》,古代平常人家蓋房子上大梁時,都要擺上豬頭祭神,點上炮竹驅鬼,作為蘇州治所的官方辦公大樓建造,更要有一篇像樣的上梁文才是那么一回事。時任蘇州知府的魏觀,便把高啟這位隱居在此地的資深文人請出來揮墨獻寶。這本是一件很正常、很平常的事情,卻讓朱元璋抓住了把柄。其一,魏觀修建的知府治所選在了張士誠宮殿遺址,而張士誠正是朱元璋當年的死對頭;其二,高啟寫得那篇《上梁文》上,有“龍蟠虎踞”的字眼,犯了朱元璋大忌。
按照朱元璋的邏輯,“龍蟠虎踞”之地當為帝王所居,你高啟把張士誠住過的地方也稱“龍蟠虎踞”,豈非大逆不道?豈不是另“有異圖”?用現在話說,就是“有不可告人的企圖”。真是欲加其罪,何患無辭!那么,朱元璋為什么會抓住高啟的“小辮子”,迫不及待、冠冕堂皇的非要置其于死地呢?據《明史·高啟本傳》透露:“啟嘗賦詩,有所諷刺,帝之未發也?!本褪钦f,《上梁文》中的敏感字眼,只是高啟被殺的導火線,而真正的禍根其實早就已經埋下了。朱元璋以此為由磨刀殺人,很明顯的是在“秋后算帳”。
朱元璋從一開始就不太喜歡高啟,這除了高啟不肯接受戶部右侍郎一職,不給皇帝面子,不愿順從,不肯合作外,還在于他寫得詩多次有意無意的觸動和冒犯了朱元璋。高啟曾寫過一首《題宮女圖》的詩:“小犬隔花空吠影,夜深宮禁有誰來?”這本是一首針對元順帝宮闈隱私的閑散之作,與明初宮掖毫不相干,可朱元璋偏偏要對號入座,認為高啟是在借古諷今挖苦自己,所以記恨在心。再者,高啟在《青丘子歌》有“不聞龍虎苦戰斗”的詩句,又遭到了朱元璋的強烈厭惡。因為高啟寫這首詩之時,正是朱元璋率軍與元軍、陳友諒、張士誠三方強敵在“苦戰、苦斗”之際,在朱元璋看來,你高啟作為詩人不來吶喊助威倒也罷了,竟然表示不聞不問,你的政治、思想、行動與明政府是怎么保持高度一致的?另外,高啟在詩中還有“不肯折腰為五斗米”的句子,表示對做官毫無興趣,這也正是朱元璋所忌恨的。
朱元璋嗜殺成癮,這除了對那些幫他打天下的功臣下狠手以外,他也特別熱衷于消滅文人。遠的不說,單說“明初四杰”,就都無一幸免的遭到他的黑手。楊基被莫名其妙的罰作苦工,最后死在工所;張羽被糊里糊涂的綁起來扔到長江喂了魚,尸骨無存;徐賁因犒勞軍隊不及時,被下獄迫害致死;高啟則被活活的腰斬成八段,死得最慘。
一個被皇帝忌恨和惦記了好久的詩人,遲早是會走上生命絕路的。尤其是像高啟這樣一個性格高昂自傲的詩人,生不逢時的遇到了像朱元璋這樣一位號稱“中國第一屠夫”的殘忍皇帝,那也只有挨刀的份了。
高啟學生呂勉回憶高啟和王彝被執送南京時,“眾洶懼喪魄,先生獨不亂。臨行在途吟哦不絕。有‘楓橋北望草斑斑,十去行人九不還’,‘自知清徹原無愧,盍請長江鑒此心’之句?!?/p>
據有關史料記載,高啟被行刑時,是朱元璋親自去監斬的,這在歷史上是不多見的。
朱元璋大概是要親眼看著這位不合作、不給面子,多次用詩文來諷刺自己的文人是怎樣一點一點死去的。歷代“屠夫皇帝”的兇殘程度,莫過于此。高啟被腰斬后,并沒有立即死去,他伏在地上用半截身子的力量,用手蘸著自己的鮮血,一連寫了三個鮮紅而又刺眼的“慘”字。高啟事件是明初文人不依附朝廷必須付出的代價,可以說是朱元璋殺雞儆猴的犧牲品。
高啟,這位當時年僅三十九歲、最有聲望的詩人被腰斬處死,絕不只是一個一般意義的刑事案件,更是一個政治事件,這是朱元璋向那些不愿順從的士人發出的明確、冰冷的高壓警告。正是高啟被腰斬這一慘劇,才切實加速了明初士風的轉變。
生平
高啟出身富家,童年時父母雙亡,生性警敏,讀書過目成誦,久而不忘,尤精歷史,嗜好詩歌,與張羽、徐賁、宋克等人常在一起切磋詩文,號稱“北郭十友”;與宋濂、劉基并稱為明初詩文三大家;同時,與楊基、張羽、徐賁被譽為“吳中四杰”,當時論者把他們比作“明初四杰”。他也是明初十才子之一。
元朝末年,天下大亂,張士誠據吳稱王;淮南行省參知政事饒介守吳中,禮賢下士,聞高啟才名,多次派人邀請,延為上賓,招為幕僚。座上都是巨儒碩卿,時高啟年僅16歲,他厭惡官場,23歲那年借故離開,攜家歸依岳父周仲達,隱居于吳淞江畔的青丘,故自號青丘子,曾作有《青丘子歌》。
明洪武元年(1368),高啟應召入朝,授翰林院編修,以其才學,受朱元璋賞識,復命教授諸王,纂修《元史》。
高啟為人孤高耿介,思想以儒家為本,兼受釋、道影響。他厭倦朝政,不羨功名利祿;因此,洪武三年(1370)秋,朱元璋擬委任他為戶部右侍郎,他固辭不受,被賜金放還;但朱元璋懷疑他作詩諷刺自己,對他產生忌恨。高啟返青丘后,以教書治田自給。
蘇州知府魏觀修復府治舊基,高啟為此撰寫了《上梁文》;因府治舊基原為張士誠宮址,有人誣告魏觀有反心,魏被誅;高啟也受株連,被處以腰斬而亡。
高啟著作,詩歌數量較多,初編有5集,2000余首;后自編為《缶鳴集》,存937首。景泰元年(1450)徐庸搜集遺篇,編為《高太史大全集》18卷,今通行《四部叢刊》中,《高太史大全集》即據此影印。高啟的詞編為《扣舷集》,文編為《鳧藻集》,另刊于世;《鳳臺集序》保存在《珊瑚木難》中,是現存唯一評論高啟在金陵的詩歌論文。
明皇秉燭夜游圖
華萼樓頭日初墮,紫衣催上宮門鎖。
大家今夕燕西園,高爇銀盤百枝火。
海棠欲睡不得成,紅妝照見殊分明。
滿庭紫焰作春霧,不知有月空中行。
新譜霓裳試初按,內使頻呼燒燭換。
知更宮女報銅簽,歌舞休催夜方半。
共言醉飲終此宵,明日且免群臣朝。
只憂風露漸欲冷,妃子衣薄愁成嬌。
琵琶羯鼓相追逐,白日君心歡不足。
此時何暇化光明,去照逃亡小家屋。
姑蘇臺上長夜歌,江都宮里飛螢多。
一般行樂未知極,烽火忽至將如何?
可憐蜀道歸來客,南內凄涼頭盡白。
孤燈不照返魂人,梧桐夜雨秋蕭瑟。
游靈巖記
吳城東無山,唯西為有山,其峰聯嶺屬,紛紛靡靡,或起或伏,而靈巖居其詞,拔其挺秀,若不肯與眾峰列。望之者,咸知其有異也。
山仰行而上,有亭焉,居其半,蓋以節行者之力,至此而得少休也。由亭而稍上,有穴窈然,曰西施之洞;有泉泓然,曰浣花之池;皆吳王夫差宴游之遺處也。又其上則有草堂,可以容棲遲;有琴臺,可以周眺覽;有軒以直洞庭之峰,曰抱翠;有閣以瞰具區之波,曰涵空,虛明動蕩,用號奇觀。蓋專此郡之美者,山;而專此山之美者,閣也。
啟,吳人,游此雖甚亟,然山每匿幽閟勝,莫可搜剔,如鄙予之陋者。今年春,從淮南行省參知政事臨川饒公與客十人復來游。升于高,則山之佳者悠然來。入于奧,則石之奇者突然出。氛嵐為之蹇舒,杉檜為之拂舞。幽顯巨細,爭獻厥狀,披豁呈露,無有隱循。然后知于此山為始著于今而素昧于昔也。
夫山之異于眾者,尚能待人而自見,而況人之異于眾者哉!公顧瞻有得,因命客賦詩,而屬啟為之記。啟謂:“天于詭奇之地不多設,人于登臨之樂不常遇。有其地而非其人,有其人而非其地,皆不足以盡夫游觀之樂也。今靈巖為名山,諸公為名士,蓋必相須而適相值,夫豈偶然哉!宜其目領而心解,景會而理得也。若啟之陋,而亦與其有得焉,顧非幸也歟?啟為客最少,然敢執筆而不辭者,亦將有以私識其幸也!”十人者,淮海秦約、諸暨姜漸、河南陸仁、會稽張憲、天臺詹參、豫章陳增、吳郡金起、金華王順、嘉陵楊基、吳陵劉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