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舊四首”譯文及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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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舊四首”鑒賞
賞析
這四首詩與《秋夕》系于同年(1768),當時詩人甫滿弱冠,詩中所懷念女子,不能確指。但是詩人抒發的真情實感卻是感同身受,毫無疑問,這些詩句是寫給一個他曾愛戀眷顧的女子。黃逸之年譜稱:“又按先生《感舊》詩,乃是自述氿里時之回憶。是篇極悱惻柔綿之致。”知何據。這些詩作因為缺乏必要的材料支持,無法準確判斷到底是寫給誰的了。
青樓,豪華精美的樓房,不必定指勾欄瓦舍、青樓妓院,例如曹植《美女篇》:“借問女安居?乃在城南端。青樓臨大路,高門結重關。”唐溫庭筠《塞寒行》:“彩毫一畫竟何榮,空使青樓淚成血。”這里指裝飾精美、富麗豪華的樓房,或者指妓院亦可通。因為確無實證可知此詩所感為誰。況且也不是所有的詩歌都可以坐實本事,另外有些詩作即便詩人自己也沒有確指,只是抒發一種心情而已,所以不必拘泥于本事。藝術創作需要以生活為基礎,但藝術創作本身并不直接就等同于生活。流霞,代指酒。詩人在年輕時曾系馬樓邊,飲酒作樂。這句讓我們不由想起王維的那首《少年行》來:“新豐美酒斗十千,咸陽游俠多少年。相逢意氣為君飲,系馬高樓垂柳邊。”一樣的少年英雄俠氣,顧盼自如、風流自賞之情仿佛宛然在目,風前帶是同心結,杯底人如解語花。是形容當時戀愛對象的美好,解語花,語出《開元天寶遺事·解語花》:“明皇秋八月,太液池有千葉白蓮數枝盛開,帝與貴戚宴賞焉。左右皆嘆羨久之,帝指貴妃示于左右曰:“爭如我解語花?'”頸聯是描述與所愛女子相聚歡好之處在大道通衢,煞是繁華,下杜與上闌均指長安繁華所在。尾聯揚州夢語本杜牧《遣懷》,意謂作者追憶當日旖施風光,奈何時過境遷,只剩鬢邊白發,大有感嘆時光流逝,美好不再的心酸況味。
明代詩論家謝榛曾提出“詩有可解、不可解、不必解,若水月鏡花,勿泥其跡可也。”其后葉燮在《原詩》里也說:“詩之至處,妙在含蓄無垠,思致微渺,其寄托在可言不可言之間,其指歸在可解不可解之會,言在此而意在彼,泯端倪而離形象,絕議論而窮思維,引人于冥漠恍惚之境,所以為至也。”梁啟超在《中國韻文里頭所表現的情感》中曾說:“義山的《錦瑟》、《碧城》、《圣女祠》等詩,講的是什么事,我理會不著拆開來一句一句叫我解釋,我連文義也解不出來。但我覺得它美,讀起來令我精神上得一種新鮮的愉快。須知美是多方面的,美是有神秘性的”,再如葉嘉瑩談到李商隱的《燕臺四首》時指出:“這種作品原來就不屬于理念的有限的解說之內,它的不可指說正是它的好處所在。如果要對這一類作品加以指實的解說,那反而將是對其豐美幽微之含蘊的一種新喪和損害了。”
由此可知,對于這些詩作中的女主人公盡管我們可能一時無從知曉,其實也不必一味的絞盡腦汁的去考證本事,因為詩無達詁,文學藝術鑒賞中所產生審美的差異性是永遠存在的。
第二首是說酒醒后詩人尚不清醒,卻不得不離去,今天不禁回憶起那些當日的誓言,目睹那些往日書信,年少輕狂的心緒已然平靜。自從分別之后有如牛郎織女一水相隔,卻不得相見,空自相互牽念,今天重游故地,回首前塵往事,恍若隔世,有物是人非之感,杜牧有句:“云階月地一相過,未抵經年別恨多。”(《七夕》),李清照《行香子·七タ》亦曾徑用此句:“草際鳴蛩,驚落梧桐,正人間、天上愁濃。云階月地,關鎖千重。縱浮槎來,浮槎去,不相逢。”仿佛空氣中還依稀聞得見當日女子所留香味。尾聯“云階月地依然在,細逐空香百遍行。”細逐是巨大的失落,是無可奈何的追尋。此聯是說詩人想要忘情,卻又無法忘情,在依稀留有當日戀人香氣的舊地百遍逡行,不斷體味舊情。
第三首是從對方的角度敘述,遮莫是莫要、不必的意思,意即你不要一直想念著我,甚至如娥皇與女英哭舜帝一般,血淚染就斑竹。不是你要把我當作路人,故意的生分,怪就怪我當初沒有與你堅約,信守誓言。造成的結果就是現在我只能遙望你的身影如同天際彩云,雖然無限美好,卻無法觸摸。我的愁苦猶如春水粼粼,無邊無際。就算我有百尺珊瑚,千斛明珠也無法再將你換回了,更何況黃仲則一貧如洗呢?這是一種莫大的傷感與悲痛。
這四首詩第一首是敘寫戀情故事的緣起,中間兩則是抒發自己對所愛女子的感懷,最后一則實為尾聲。四首詩實則為一個整體。通過對文本的細讀,可以感覺到這四首詩并不是寫的同一個人,前兩首可能是一個歡場女子,而后兩首通過“多緣刺史無堅約,豈視蕭郎作路人。”與“他時脫便微之過,百轉千回只自憐。”兩句可以判斷出詩中女子似乎當為良家女子,并非青樓女子。詩人與這個女子一別之后,兩地相懸,也沒有互通音問,春山如黛,草色如煙,詩人只能是自傷自感,自怨自憐,徒留悵惘而已。中間兩聯連用四典,竟然不覺凝滯,實在是已臻化境。一切緣于黃仲則將自己的身世之感融入詩內,只有真詩才能打動人心。
黃景仁簡介
清代·黃景仁的簡介

黃景仁(1749~1783),清代詩人。字漢鏞,一字仲則,號鹿菲子,陽湖(今江蘇省常州市)人。四歲而孤,家境清貧,少年時即負詩名,為謀生計,曾四方奔波。一生懷才不遇,窮困潦倒,后授縣丞,未及補官即在貧病交加中客死他鄉,年僅35歲。詩負盛名,為“毗陵七子”之一。詩學李白,所作多抒發窮愁不遇、寂寞凄愴之情懷,也有憤世嫉俗的篇章。七言詩極有特色。亦能詞。著有《兩當軒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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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舊四首
大道青樓望不遮,年時系馬醉流霞。
風前帶是同心結,杯底人如解語花。
下杜城邊南北路,上闌門外去來車。
匆匆覺得揚州夢,檢點閑愁在鬢華。
喚起窗前尚宿酲,啼鵑催去又聲聲。
丹青舊誓相如札,禪榻經時杜牧情。
別后相思空一水,重來回首已三生。
云階月地依然在,細逐空香百遍行。
遮莫臨行念我頻,竹枝留涴淚痕新。
多緣刺史無堅約,豈視蕭郎作路人。
望里彩云疑冉冉,愁邊春水故粼粼。
珊瑚百尺珠千斛,難換羅敷未嫁身。
從此音塵各悄然,春山如黛草如煙。
淚添吳苑三更雨,恨惹郵亭一夜眠。
詎有青馬緘別句,聊將錦瑟記流年。
他時脫便微之過,百轉千回只自憐。
滿江紅·無利無名
無利無名,無榮無辱,無煩無惱。夜燈前、獨歌獨酌,獨吟獨笑。況值群山初雪滿,又兼明月交光好。便假饒百歲擬如何,從他老。
知富貴,誰能保。知功業,何時了。算簞瓢金玉,所爭多少。一瞬光陰何足道,便思行樂常不早。待春來攜酒殢東風,眠芳草。
美人賦
司馬相如,美麗閑都,游于梁王,梁王悅之。鄒陽譖之于王曰:“相如美則美矣,然服色容冶,妖麗不忠,將欲媚辭取悅,游王后宮,王不察之乎?”
王問相如曰:“子好色乎?”相如曰:“臣不好色也。”王曰:“子不好色,何若孔墨乎?”相如曰:“古之避色,孔墨之徒,聞齊饋女而遐逝,望朝歌而回車,譬猶防火水中,避溺山隅,此乃未見其可欲,何以明不好色乎?若臣者,少長西土,鰥處獨居,室宇遼廓,莫與為娛。臣之東鄰,有一女子,云發豐艷,蛾眉皓齒,顏盛色茂,景曜光起。恒翹翹而西顧,欲留臣而共止。登垣而望臣,三年于茲矣,臣棄而不許。
“竊慕大王之高義,命駕東來,途出鄭衛,道由桑中。朝發溱洧,暮宿上宮。上宮閑館,寂寞云虛,門閣晝掩,曖若神居。臣排其戶而造其室,芳香芬烈,黼帳高張。有女獨處,婉然在床。奇葩逸麗,淑質艷光。睹臣遷延,微笑而言曰:‘上客何國之公子!所從來無乃遠乎?’遂設旨酒,進鳴琴。臣遂撫琴,為幽蘭白雪之曲。女乃歌曰:‘獨處室兮廓無依,思佳人兮情傷悲!有美人兮來何遲,日既暮兮華色衰,敢托身兮長自思。’玉釵掛臣冠,羅袖拂臣衣。時日西夕,玄陰晦冥,流風慘冽,素雪飄零,閑房寂謐,不聞人聲。于是寢具既陳,服玩珍奇,金鉔薰香,黼帳低垂,裀褥重陳,角枕橫施。女乃馳其上服,表其褻衣。皓體呈露,弱骨豐肌。時來親臣,柔滑如脂。臣乃脈定于內,心正于懷,信誓旦旦,秉志不回。翻然高舉,與彼長辭。”
移居二首
昔欲居南村,非為卜其宅。
聞多素心人,樂與數晨夕。
懷此頗有年,今日從茲役。
敝廬何必廣,取足蔽床席。
鄰曲時時來,抗言談在昔。
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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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多佳日,登高賦新詩。
過門更相呼,有酒斟酌之。
農務各自歸,閑暇輒相思。
相思則披衣,言笑無厭時。
此理將不勝?無為忽去茲。
衣食當須紀,力耕不吾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