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蘇州”譯文及注釋
譯文
東出盤門景物看得格外分明,落一陣蕭蕭細雨改換了陰晴。
綠楊依依白鷺點點,全都各自怡樂歡欣,近處的水遠處的山,一處處隱含著深情。
世間萬物有盛有衰,憑仗上天旨意施行,嘆息我嘗盡羈旅愁苦,卻被凡夫俗子們看輕。
這無窮美景可惜無緣留住,客船黃昏時竟還匆匆遠行。
注釋
盤門:蘇州城西南門。初名蟠門,后因此地水陸縈回曲折,改稱盤門。刮眼明:景物格外美好,使眼界開朗。唐韓愈《過襄城》詩:“郾城辭罷過襄城,潁水嵩山刮眼明。”
更:改變。
自得:自己得意舒適。
盛衰:興盛與衰敗。
羈(jī)苦:客居困頓。俗人輕:被世俗之人所看輕。
住:留住。
無窮:一作“無情”。
旅棹(zhào):客船。區區:即仆仆,形容旅途勞累困頓。
“過蘇州”鑒賞
賞析
這首詩是詩人過蘇州時流連光景之作。作品不僅描摹了蘇州的明媚風光,也抒發了詩人達觀不羈的情懷。
首聯總寫蘇州風光之明媚爽目和“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之江南景物特色:“東出盤門刮眼明,蕭蕭疏雨更陰晴”,這兩句是說:行舯東出盤門,一片清雅明媚之色,此刻,剛下過一陣細雨,天也放晴了。不說景物如何明媚,而說“刮眼明”,一個“刮”字的妙用,使人具體感受到大地如洗的新美,爽氣得沁人肺腑。
首聯是寫總體感受,頷聯承此而寫具體景物:“綠楊白鷺俱自得,近水遠山皆有情”,清風徐來,綠柳依依,宛如舞姿婆娑;春水泱泱,白鷺相隨,宛如愛侶為伴,以說它們“俱自得”。近水如鏡,既照著城頭的雉堞、紋關石,又照著綠楊、白鷺和透行舟,好象要把世上的一切美秀都收于一鏡之中;遠山蔥翠,或如玉簪亭亭,或發如鬟髻對起,似與近水媲美,所以說它們的喜愛。這一聯不僅上下句對仗,而且是句中對偶(如“綠楊”對“白鷺”、“近水”對“遠山”),這就使得韻致更諧美,畫面更生動。這一聯顯然是從李商隱《二月二日》“花須柳眼各無賴,紫蝶黃蜂俱有情”兩句化來,而一經點染,則別有韻致。這聯詩還可以說是詩中有畫,而且色彩鮮明,風光漪旎,生機盎然,韻味無窮。
處于這樣“俱自得”、“皆有情”的環境中,詩人不能不對影自憐而生感慨,于是寫出了“萬物盛衰天意在,一身羈苦俗人輕”這樣語意雙關的話。大自然誠然美好,但它既有“盛”,必有“衰”,而這種盛衰又不是主觀意志所能主宰得了的,所以說在乎“天意”。“天意在”三字,表面是對造物主而發,實則也是對人世的主宰者而言。這事物的錯綜顛倒怎能不使人產生“萬物盛衰”在“天意”之想。“一身羈苦俗人輕”是對世俗的諷刺。詩人四方漂泊,故曰“羈”;沉淪不僚,不得安閑舒適,故曰“苦”。合觀“羈苦”,它兼指羈宦羈旅之苦。世俗之眼,只認榮華富貴,不識道德學問,羈苦之身,白為俗人所輕。詩人被借故劾免之后,曾向歐陽修寫信說:“舜欽年將四十,齒搖發蒼,才為大理評事。廩祿所人,不足充衣食,性復不能與兇邪之人相就近。今脫去仕籍,非不幸也。”(費袞《梁溪漫志》引)這段話可說是對“一身羈苦”的注腳,也是不畏世欲輕視的自白。
尾聯總收一筆:“無窮好景無緣住,旅棹區區暮亦行。”“無窮好景”回應上邊所寫美景;“旅棹”回應“羈苦”,表明臨去時對蘇州的眷戀之情。錢鐘書先生曾指出:宋詩“愛講道理,發議論;道理往往粗淺,議論往往陳舊,也煞費筆墨,去發揮申說。”這一缺陷也可以從這首詩中(尤其是尾聯)找到──煞費筆墨議論,而在議論中又缺少形象思維。
劉克莊在《后村詩話·前集》中說“蘇子美歌行,雄放于圣俞(梅堯臣),軒不羈,如其為人。”其實軒昂不羈的,不只是他和歌行體,像這首律詩,雖以清切閑淡為主,卻也散發著俊快不羈之氣。詩之佳處,正在于此。
創作背景
此詩作于何年難以確證,有人說系晚年復起為湖州長史時期,途經蘇州所作,似乎可通。 ?
蘇舜欽簡介
宋代·蘇舜欽的簡介

蘇舜欽(1008—1048)北宋詩人,字子美,開封(今屬河南)人,曾祖父由梓州銅山(今四川中江)遷至開封(今屬河南)。曾任縣令、大理評事、集賢殿校理,監進奏院等職。因支持范仲淹的慶歷革新,為守舊派所恨,御史中丞王拱辰讓其屬官劾奏蘇舜欽,劾其在進奏院祭神時,用賣廢紙之錢宴請賓客。罷職閑居蘇州。后來復起為湖州長史,但不久就病故了。他與梅堯臣齊名,人稱“梅蘇”。有《蘇學士文集》詩文集有《蘇舜欽集》16卷,《四部叢刊》影清康熙刊本。1981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蘇舜欽集》。
...〔? 蘇舜欽的詩(6篇)〕猜你喜歡
游虞山記
虞山去吳城才百里,屢欲游,未果。辛丑秋,將之江陰,舟行山下,望劍門入云際,未及登。丙午春,復如江陰,泊舟山麓,入吾谷,榜人詭云:“距劍門二十里。”仍未及登。
壬子正月八日,偕張子少弋、葉生中理往游,宿陶氏。明晨,天欲雨,客無意往,余已治筇屐,不能阻。自城北沿緣六七里,入破山寺,唐常建詠詩處,今潭名空心,取詩中意也。遂從破龍澗而上,山脈怒坼,赭石縱橫,神物爪角痕,時隱時露。相傳龍與神斗,龍不勝,破其山而去。說近荒惑,然有跡象,似可信。行四五里,層折而度,越巒嶺,躋蹬道,遂陟椒極。有土坯磈礧,疑古時冢,然無碑碣志誰某。升望海墩,東向凝睇。是時云光黯甚,迷漫一色,莫辨瀛海。頃之,雨至,山有古寺可駐足,得少休憩。雨歇,取徑而南,益露奇境:齦腭摩天,嶄絕中斷,兩崖相嵌,如關斯劈,如刃斯立,是為劍門。以劍州、大劍、小劍擬之,肖其形也。側足延,不忍舍去。遇山僧,更問名勝處。僧指南為太公石室;南而西為招真宮,為讀書臺;西北為拂水巖,水下奔如虹,頹風逆施,倒躍而上,上拂數十丈,又西有三杳石、石城、石門,山后有石洞通海,時潛海物,人莫能名。余識其言,欲問道往游,而云之飛浮浮,風之來冽冽,時雨飄灑,沾衣濕裘,而余與客難暫留矣。少霽,自山之面下,困憊而歸。自是春陰連旬,不能更游。
噫嘻!虞山近在百里,兩經其下,為踐游屐。今之其地矣,又稍識面目,而幽邃窈窕,俱未探歷。心甚怏怏。然天下之境,涉而即得,得而輒盡者,始焉欣欣,繼焉索索,欲求余味,而了不可得,而得之甚艱,且得半而止者,轉使人有無窮之思也。嗚呼!豈獨尋山也哉!
游媚筆泉記
桐城之西北,連山殆數百里,及縣治而迤平。其將平也,兩崖忽合,屏矗墉回,嶄橫若不可徑。龍溪曲流,出乎其間。
以歲三月上旬,步循溪西入。積雨始霽,溪上大聲漎然,十余里旁多奇石、蕙草、松、樅、槐、楓、栗、橡,時有鳴巂。溪有深潭,大石出潭中,若馬浴起,振鬣宛首而顧其侶。援石而登,俯視溶云,鳥飛若墜。
復西循崖可二里,連石若重樓,翼乎臨于溪右。或曰:“宋李公麟之垂云沜也。”或曰:“后人求公麟地不可識,被而名之。”石罅生大樹,蔭數十人,前出平土,可布席坐。
南有泉,明何文端公摩崖書其上,曰:“媚筆之泉”。泉漫石上,為圓池,乃引墜溪內。左丈學沖于池側方平地為室,未就,要客九人飲于是。日暮半陰,山風卒起,肅振巖壁榛莽,群泉磯石交鳴,游者悚焉,遂還。
是日,姜塢先生與往,鼐從,使鼐為記。
山鬼謠·問何年
雨巖有石,狀怪甚,取《離騷》《九歌》,名曰“山鬼”,因賦《摸魚兒》,改今名。
問何年、此山來此?西風落日無語。看君似是羲皇上,直作太初名汝。溪上路,算只有、紅塵不到今猶古。一杯誰舉?舉我醉呼君,崔嵬未起,山鳥覆杯去。
須記取:昨夜龍湫風雨,門前石浪掀舞。四更山鬼吹燈嘯,驚倒世間兒女。依約處,還問我:清游杖履公良苦。神交心許。待萬里攜君,鞭笞鸞鳳,誦我《遠游》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