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的詩詞
蘇軾(1037-1101),北宋文學家、書畫家、美食家。字子瞻,號東坡居士。漢族,四川人,葬于潁昌(今河南省平頂山市郟縣)。一生仕途坎坷,學識淵博,天資極高,詩文書畫皆精。其文汪洋恣肆,明白暢達,與歐陽修并稱歐蘇,為“唐宋八大家”之一;詩清新豪健,善用夸張、比喻,藝術表現獨具風格,與黃庭堅并稱蘇黃;詞開豪放一派,對后世有巨大影響,與辛棄疾并稱蘇辛;書法擅長行書、楷書,能自創新意,用筆豐腴跌宕,有天真爛漫之趣,與黃庭堅、米芾、蔡襄并稱宋四家;畫學文同,論畫主張神似,提倡“士人畫”。著有《蘇東坡全集》和《東坡樂府》等。
〔? 蘇軾的詩文(156篇)蘇軾的名句(107條)〕滿庭芳·歸去來兮
元豐七年四月一日,余將去黃移汝,留別雪堂鄰里二三君子,會仲覽自江東來別,遂書以遺之。
歸去來兮,吾歸何處?萬里家在岷峨。百年強半,來日苦無多。坐見黃州再閏,兒童盡楚語吳歌。山中友,雞豚社酒,相勸老東坡。
云何,當此去,人生底事,來往如梭。待閑看秋風,洛水清波。好在堂前細柳,應念我,莫剪柔柯。仍傳語,江南父老,時與曬漁蓑。
靈璧張氏園亭記
道京師而東,水浮濁流,陸走黃塵,陂田蒼莽,行者倦厭。凡八百里,始得靈壁張氏之園于汴之陽。其外修竹森然以高,喬木蓊然以深,其中因汴之余浸,以為陂池;取山之怪石,以為巖阜。蒲葦蓮芡,有江湖之思;椅桐檜柏,有山林之氣;奇花美草,有京洛之態;華堂廈屋,有吳蜀之巧。其深可以隱,其富可以養。果蔬可以飽鄰里,魚鰲筍菇可以饋四方之客。余自彭城移守吳興,由宋登舟,三宿而至其下。肩輿叩門,見張氏之子碩,碩求余文以記之。
維張氏世有顯人,自其伯父殿中君,與其先人通判府君,始家靈壁,而為此園,作蘭皋之亭以養其親。其后出仕于朝,名聞一時。推其馀力,日增治之,于今五十馀年矣。其木皆十圍,岸谷隱然。凡園之百物,無一不可人意者,信其用力之多且久也。
古之君子,不必仕,不必不仕。必仕則忘其身,必不仕則忘其君。譬之飲食,適于饑飽而已。然士罕能蹈其義、赴其節。處者安于故而難出,出者狃于利而忘返。于是有違親絕俗之譏,懷祿茍安之弊。今張氏之先君,所以為子孫之計慮者遠且周,是故筑室藝園于汴、泗之間,舟車冠蓋之沖。凡朝夕之奉,燕游之樂,不求而足。使其子孫開門而出仕,則跬步市朝之上;閉門而歸隱,則俯仰山林之下。于以養生治性,行義求志,無適而不可。故其子孫仕者皆有循吏良能之稱,處者皆有節士廉退之行。蓋其先君子之澤也。
余為彭城二年,樂其風土。將去不忍,而彭城之父老亦莫余厭也,將買田于泗水之上而老焉。南望靈壁,雞犬之聲相聞,幅巾杖屨,歲時往來于張氏之園,以與其子孫游,將必有日矣。元豐二年三月二十七日記。
水龍吟·古來云海茫茫
昔謝自然欲過海求師蓬萊,至海中,或謂自然,“蓬萊隔弱水三十萬里,不可到。天臺有司馬子微,身居赤域,名在絳闕,可往從之。”自然乃還,受道于子微,白日仙去。子微著《坐忘論》七篇,《樞》一篇,年百余。將終,謂弟子曰:“吾居玉霄峰,東望蓬萊,嘗有真靈降焉。今為東海青童君所召。”乃蟬脫而去。其后,李太白作《大鵬賦》云:“嘗見子微于江陵,謂余有仙風道骨,可與神游八極之表。”元豐七年冬,余過臨淮,而湛然先生梁公在焉。童顏清澈,如二三十許人,然人亦有自少見之者。善吹鐵笛,嘹然有穿云裂石之聲。乃作《水龍吟》一首,記子微、太白之事,倚其聲而歌之。
古來云海茫茫,道山絳闕知何處。人間自有,赤城居士,龍蟠鳳舉。清凈無為,坐忘遺照,八篇奇語。向玉霄東望,蓬萊晻靄,有云駕、驂風馭。
行盡九州四海,笑紛紛、落花飛絮。臨江一見,謫仙風采,無言心許。八表神游,浩然相對,酒酣箕踞。待垂天賦就,騎鯨路穩,約相將去。
歸朝歡·我夢扁舟浮震澤
我夢扁舟浮震澤。雪浪搖空千頃白。覺來滿眼是廬山,倚天無數開青壁。此生長接淅。與君同是江南客。夢中游,覺來清賞,同作飛梭擲。
明日西風還掛席。唱我新詞淚沾臆。靈均去后楚山空,澧陽蘭芷無顏色。君才如夢得。武陵更在西南極。《竹枝詞》,莫傜新唱,誰謂古今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