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屈指興亡”譯文及注釋
譯文
歲月無幾,屈指可數,而大明版圖自北到南消歇殆盡。在江山變色、民族頭爭尖銳激烈的年代里,堅持忠義大節的冰清玉潔的志士又有幾個呢?趙信城、李陵臺都曾是追殲敵人的凱旋處,或者是追思故國的望鄉地,現在傳來的是幽幽羌調,嗚嗚胡笳。曲調嗚咽幽怨,聲聲凄厲。
漢宮、梁園的輝煌一去不復返。雙龍逝,魯王也已不在。但自己即使是逃亡之臣,依然怒擊唾壺。氣吞白鳳髓,飲盡敵人血。排開云霧,只為向逝去的帝王表述我的忠心。
注釋
趙信城:在今外蒙古真顏山。據《漢書·衛青霍去病傳》,衛青追趕單于到達這里,“得匈奴積粟食軍,軍留一日而還,悉燒其城余粟以歸。”
李陵臺:在今山西大同城北五百里。據《大同府志》,相傳李陵不得南歸,登臨此地以望漢。這里用趙信城、李陵臺泛指邊關。
梁園:故址在今開封東南,為漢代梁孝五所筑的名園。
雙龍:唐王朱聿鍵和桂王朱由榔。唐王立號隆武,順治三年(1646)在汀州遇害。桂王立號永歷,康熙元年(1662)在昆明殉難。稱“雙龍”,因為他們建元立號,自為南明一代皇帝。
一鴻:魯王朱以海,曾為“監國”,與永歷同年死于金門。魯王在抗清戰斗中,經常漂泊浙江、福建海上,故貼切地稱之為“鴻”。
眥飲:裂眥而飲,意為痛恨之極。
日心:忠心。
排云:指排開云層。
“滿江紅·屈指興亡”鑒賞
賞析
“怒發沖冠,憑闌處、瀟瀟雨歇。”岳飛的一闕《滿江紅》,千古傳誦,激勵著多少志士仁人的壯懷。張煌言吟誦之作,不禁“仰天長嘯”,步其原韻,寫下了自己的《滿江紅》。
“屈指興亡,恨南北、黃圖消歇”。歲月無幾,屈指可數,而大明版圖自北到南消歇殆盡。從順治元年(1644)到康熙三年(1664),清王朝消滅了弘光、隆武、永歷等南明政權和各地的抗清斗爭,一統天下。這二十年,在漫長的歷史發展中,不過是一剎那。但立國二百七十多年的明王朝居然迅速覆滅,真正是憾事、恨事、傷心事。“便幾個”二句,慨嘆在江山變色、民族頭爭尖銳激烈的年代里,能夠發揚民族正氣,堅持忠義大節的冰清玉潔的志士,實在太少了。“趙信城邊羌笛雨,李陵臺上胡笳月,慘模糊,吹出玉關情,聲凄切”。趙信城在今外蒙古真顏山。據《漢書·衛青霍去病傳》,衛青追趕單于到達這里,“得匈奴積粟食軍,軍留一日而還,悉燒其城余粟以歸。”李陵臺在今山西大同城北五百里。據《大同府志》,相傳李陵不得南歸,登臨此地以望漢。這里用趙信城、李陵臺泛指邊關。它們曾經是追殲敵人的凱旋處,或者是追思故國的望鄉地,現在傳來的是幽幽羌調,嗚嗚胡笳。“笳一會兮琴一拍,心憤怨兮無人知(漢蔡文姬《胡笳十八拍》),”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這凄慘的曲調,寄托著亡國之痛,淪落之苦。
過片“漢宮露,梁園雪”云云,以古喻今。漢一武帝曾在長安建章宮內建造高二十丈的銅柱,上有仙人,手捧承露盤,梁園故址在今開封東南,為漢代梁孝五所筑的名園。它們是漢家文明的代表。“露”與“雪”,既是景物,又有露易消,雪易化的含義。“黃圖消歇”,附麗之物焉能獨存?由此很自然地過渡到當代的政治變遷:“雙龍逝,一鴻滅”。“雙龍”指唐王朱聿鍵和桂王朱由榔。唐王立號隆武,順治三年(1646)在汀州遇害。桂王立號永歷,康熙元年(1662)在昆明殉難。稱“雙龍”,因為他們建元立號,自為南明一代皇帝。“一鴻”指魯王朱以海,曾為“監國”,與永歷同年死于金門。魯王在抗清戰斗中,經常漂泊浙江、福建海上,故貼切地稱之為“鴻”。“黃圖消歇”,君王逝去,但自己作為忠臣義士,豪氣未消,即使成為“逋臣”——逃亡之世,依然怒擊唾壺,壯心未已。據《晉書·王敦傳》,王敦酒后往往高歌曹操的詩句:“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以如意擊唾壺為節,壺邊盡缺”。王敦其人不足道,但他的這一舉動為后人所稱揚,此事也就成為有名的典故,其意義在于“烈士暮年,壯心不已”。“豪杰氣吞白鳳髓,高懷眥飲黃羊血”,則是“壯心不已”的形象體現,又是岳飛《滿江紅》“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的翻換。世俗以“龍肝鳳髓,豹胎鯉尾”為食中珍品,“白鳳之膏,丹豹之髓”尤為貴重。眥飲,裂眥而飲,意為痛恨之極。“氣吞”、“眥飲”二句,淡化了岳飛原句中原始的復仇色彩,較為雅馴。結句“試排云、待把捧日心,訴金闕”,捧日心,即忠心。唐錢起《贈闕下裴舍人》有“霄漢長懸捧日心”之句。初讀之,或覺此處是岳飛“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的同義反復,但細細體察,二詞仍然有別。岳飛之“朝天闕”,義為拜見當今天子,張詞之“訴金闕”,意為向逝去的帝王表述忠心。“金闕”,也可指天帝居處。張煌言作此詞時,南明君主已無存者,故金闕決不會指現實世界中的帝王居處。由此可見,這首詞的結尾比岳飛原作要低沉。岳飛之時,雖中原淪喪,而南宋還有半壁江山存在。張煌言晚歲,中華大地已盡入清人掌握。其詞之低回沉痛。蓋時勢使然。
張煌言簡介
明代·張煌言的簡介

張煌言(1620—1664年),字玄著,號蒼水,鄞縣(今浙江寧波)人,漢族,南明儒將、詩人,著名抗清英雄。崇禎時舉人,官至南明兵部尚書。后被俘,遭殺害,就義前,賦《絕命詩》一首。謚號忠烈。其詩文多是在戰斗生涯里寫成,質樸悲壯,表現出作家憂國憂民的愛國熱情,有《張蒼水集》行世。張煌言與岳飛、于謙并稱“西湖三杰”。清國史館為其立傳,《明史》有傳。1776年(乾隆四十一年)追謚忠烈,入祀忠義祠,收入《欽定勝朝殉節諸臣錄》。
...〔? 張煌言的詩(4篇)〕猜你喜歡
述志令
孤始舉孝廉,年少,自以本非巖穴知名之士,恐為海內人之所見凡愚,欲為一郡守,好作政教,以建立名譽,使世士明知之;故在濟南,始除殘去穢,平心選舉,違迕諸常侍。以為強豪所忿,恐致家禍,故以病還。
去官之后,年紀尚少,顧視同歲中,年有五十,未名為老。內自圖之,從此卻去二十年,待天下清,乃與同歲中始舉者等耳。故以四時歸鄉里,于譙東五十里筑精舍,欲秋夏讀書,冬春射獵,求底下之地,欲以泥水自蔽,絕賓客往來之望。然不能得如意。
后徵為都尉,遷典軍校尉,意遂更欲為國家討賊立功,欲望封侯作征西將軍,然后題墓道言“漢故征西將軍曹侯之墓”,此其志也。而遭值董卓之難,興舉義兵。是時合兵能多得耳,然常自損,不欲多之;所以然者,多兵意盛,與強敵爭,倘更為禍始。故汴水之戰數千,后還到揚州更募,亦復不過三千人,此其本志有限也。
后領兗州,破降黃巾三十萬眾。又袁術僭號于九江,下皆稱臣,名門曰建號門,衣被皆為天子之制,兩婦預爭為皇后。志計已定,人有勸術使遂即帝位,露布天下,答言“曹公尚在,未可也”。后孤討禽其四將,獲其人眾,遂使術窮亡解沮,發病而死。及至袁紹據河北,兵勢強盛,孤自度勢,實不敵之;但計投死為國,以義滅身,足垂于后。幸而破紹,梟其二子。又劉表自以為宗室),包藏奸心,乍前乍卻,以觀世事,據有當州,孤復定之,遂平天下。身為宰相,人臣之貴已極,意望已過矣。
今孤言此,若為自大,欲人言盡,故無諱耳。設使國家無有孤,不知當幾人稱帝,幾人稱王!或者人見孤強盛,又性不信天命之事,恐私心相評,言有不遜之志,妄相忖度,每用耿耿。齊桓、晉文所以垂稱至今日者,以其兵勢廣大,猶能奉事周室也。《論語》云:“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可謂至德矣。”夫能以大事小也。昔樂毅走趙,趙王欲與之圖燕。樂毅伏而垂泣,對曰:“臣事昭王,猶事大王;臣若獲戾,放在他國,沒世然后已,不忍謀趙之徒隸,況燕后嗣乎!”胡亥之殺蒙恬也,恬曰:“自吾先人及至子孫,積信于秦三世矣;今臣將兵三十余萬,其勢足以背叛,然自知必死而守義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忘先王也。”孤每讀此二人書,未嘗不愴然流涕也。孤祖、父以至孤身,皆當親重之任,可謂見信者矣,以及子桓兄弟,過于三世矣。
孤非徒對諸君說此也,常以語妻妾,皆令深知此意。孤謂之言:“顧我萬年之后,汝曹皆當出嫁,欲令傳道我心,使他人皆知之。”孤此言皆肝鬲之要也。所以勤勤懇懇敘心腹者,見周公有《金縢》之書以自明,恐人不信之故。然欲孤便爾委捐所典兵眾,以還執事,歸就武平侯國,實不可也。何者?誠恐己離兵為人所禍也。既為子孫計,又己敗則國家傾危,是以不得慕虛名而處實禍,此所不得為也。前朝恩封三子為侯,固辭不受,今更欲受之,非欲復以為榮,欲以為外援,為萬安計。
孤聞介推之避晉封,申胥之逃楚賞,未嘗不舍書而嘆,有以自省也。奉國威靈,仗鉞征伐,推弱以克強,處小而禽大。意之所圖,動無違事,心之所慮,何向不濟,遂蕩平天下,不辱主命。可謂天助漢室,非人力也。然封兼四縣,食戶三萬,何德堪之!江湖未靜,不可讓位;至于邑土,可得而辭。今上還陽夏、柘、苦三縣戶二萬,但食武平萬戶,且以分損謗議,少減孤之責也。
八聲甘州·故將軍飲罷夜歸來
夜讀《李廣傳》,不能寐。因念晁楚老、楊民瞻約同居山間,戲用李廣事,賦以寄之。
故將軍飲罷夜歸來,長亭解雕鞍。恨灞陵醉尉,匆匆未識,桃李無言。射虎山橫一騎,裂石響驚弦。落魄封侯事,歲晚田間。
誰向桑麻杜曲,要短衣匹馬,移住南山?看風流慷慨,談笑過殘年。漢開邊、功名萬里,甚當時、健者也曾閑。紗窗外、斜風細雨,一陣輕寒。
吊屈原賦
誼為長沙王太傅,既以謫去,意不自得;及度湘水,為賦以吊屈原。屈原,楚賢臣也。被讒放逐,作《離騷》賦,其終篇曰:“已矣哉!國無人兮,莫我知也。”遂自投汨羅而死。誼追傷之,因自喻,其辭曰:
恭承嘉惠兮,俟罪長沙;側聞屈原兮,自沉汨羅。造讬湘流兮,敬吊先生;遭世罔極兮,乃殞厥身。嗚呼哀哉!逢時不祥。鸞鳳伏竄兮,鴟梟翱翔。闒茸尊顯兮,讒諛得志;賢圣逆曳兮,方正倒植。世謂隨、夷為溷兮,謂跖、蹻為廉;莫邪為鈍兮,鉛刀為銛。吁嗟默默,生之無故兮;斡棄周鼎,寶康瓠兮。騰駕罷牛,驂蹇驢兮;驥垂兩耳,服鹽車兮。章甫薦履,漸不可久兮;嗟苦先生,獨離此咎兮。
訊曰:已矣!國其莫我知兮,獨壹郁其誰語?鳳漂漂其高逝兮,固自引而遠去。襲九淵之神龍兮,沕深潛以自珍;偭蟂獺以隱處兮,夫豈從蝦與蛭蟥?所貴圣人之神德兮,遠濁世而自藏;使騏驥可得系而羈兮,豈云異夫犬羊?般紛紛其離此尤兮,亦夫子之故也。歷九州而其君兮,何必懷此都也?鳳凰翔于千仞兮,覽德輝而下之;見細德之險徵兮,遙曾擊而去之。彼尋常之污瀆兮,豈能容夫吞舟之巨魚?橫江湖之鳣鯨兮,固將制于螻蟻。
念奴嬌·策勛萬里
策勛萬里 ,笑書生骨相,有誰相許?壯志平生還自負,羞比紛紛兒女。酒發雄談,劍增奇氣,詩吐驚人語。風云無便,未容黃鵠輕舉。
何事匹馬塵埃,東西南北,十載猶羈旅?只恐陳登容易笑,負卻故園雞黍。笛里關山,樽前日月,回首空凝佇。吾今未老,不須清淚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