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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出師表

      [魏晉]:諸葛亮

      先帝深慮漢、賊不兩立,王業(yè)不偏安,故托臣以討賊也。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固知臣伐賊,才弱敵強也。然不伐賊,王業(yè)亦亡。惟坐而待亡,孰與伐之?是故托臣而弗疑也。

      臣受命之日,寢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宜先入南。故五月渡瀘,深入不毛,并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顧王業(yè)不可得偏安于蜀都,故冒危難,以奉先帝之遺意也,而議者謂為非計。今賊適疲于西,又務(wù)于東,兵法乘勞,此進趨之時也。謹(jǐn)陳其事如左:

      高帝明并日月,謀臣淵深,然涉險被創(chuàng),危然后安。今陛下未及高帝,謀臣不如良、平,而欲以長策取勝,坐定天下,此臣之未解一也。

      劉繇、王朗各據(jù)州郡,論安言計,動引圣人,群疑滿腹,眾難塞胸,今歲不戰(zhàn),明年不征,使孫策坐大,遂并江東,此臣之未解二也。

      曹操智計,殊絕于人,其用兵也,仿佛孫、吳,然困于南陽,險于烏巢,危于祁連,逼于黎陽,幾敗北山,殆死潼關(guān),然后偽定一時耳。況臣才弱,而欲以不危而定之,此臣之未解三也。

      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圖之,委任夏侯而夏侯敗亡,先帝每稱操為能,猶有此失,況臣駑下,何能必勝?此臣之未解四也。

      自臣到漢中,中間期年耳,然喪趙云、陽群、馬玉、閻芝、丁立、白壽、劉郃、鄧銅等及曲長、屯將七十余人,突將、無前、賨叟、青羌、散騎、武騎一千余人。此皆數(shù)十年之內(nèi)所糾合四方之精銳,非一州之所有;若復(fù)數(shù)年,則損三分之二也,當(dāng)何以圖敵?此臣之未解五也。

      今民窮兵疲,而事不可息;事不可息,則住與行勞費正等。而不及今圖之,欲以一州之地,與賊持久,此臣之未解六也。

      夫難平者,事也。昔先帝敗軍于楚,當(dāng)此時,曹操拊手,謂天下已定。然后先帝東連吳越,西取巴蜀,舉兵北征,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計,而漢事將成也。然后吳更違盟,關(guān)羽毀敗,秭歸蹉跌,曹丕稱帝。凡事如是,難可逆見。臣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至于成敗利鈍,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


      “后出師表”譯文及注釋

      譯文

      先帝考慮到蜀漢和曹賊不能并存,帝王之業(yè)不能茍且偷安于一地,所以委任臣下去討伐曹魏。以先帝那樣的明察,估量臣下的才能,本來就知道臣下要去征討敵人,是能力微弱而敵人強大的。但是,不去討伐敵人,王業(yè)也是要敗亡的;是坐而待斃,還是主動去征伐敵人呢?因此委任臣下,一點也不猶疑。

      臣下接受任命的時候,睡不安穩(wěn),食無滋味。想到要去北伐,應(yīng)該先南征。所以五月里渡過瀘水,深入不毛之地,兩天才能吃上一餐;臣下不是不愛惜自己呵,而是看到帝王之業(yè)不可能局處在蜀地而得以保全,所以冒著危險,來執(zhí)行先帝的遺愿,可是爭議者說這不是上策。而敵人恰好在西面疲于對付邊縣的叛亂,東面又要竭力去應(yīng)付孫吳的進攻,兵法要求趁敵方勞困時發(fā)動進攻,當(dāng)前正是趕快進軍的時機呵!現(xiàn)在謹(jǐn)將這些事陳述如下:

      高祖皇帝的明智,可以和日月相比,他的謀臣見識廣博,謀略深遠,但還是要經(jīng)歷艱險,身受創(chuàng)傷,遭遇危難然后才得安定。現(xiàn)在,陛下比不上高祖皇帝,謀臣也不如張良、陳平,而想用長期相持的戰(zhàn)略來取勝,安安穩(wěn)穩(wěn)地平定天下,這是臣所不能理解的第一點。

      劉繇、王朗,各自占據(jù)州郡;在議論安守策略時,動輒引用古代圣賢的話,大家疑慮滿腹,胸中充斥著懼難;今年不去打仗,明年不去征討,讓孫策安然強大起來,終于并吞了江東,這是臣下所不能理解的第二點。

      曹操的智能謀略,遠遠超過別人,他用兵像孫武、吳起那樣,但是在南陽受到窘困,在烏巢遇上危險,在祁山遭到厄難,在黎陽被敵困逼,幾乎慘敗在北山,差一點死在潼關(guān),然后才得僭稱國號于一時。何況臣下才能低下,而竟想不冒艱險來平定天下,這是臣下所不能理解的第三點。

      曹操五次攻打昌霸而攻不下;四次想跨越巢湖而未成功,任用李服,而李服密謀對付他;委用夏侯淵,而夏侯淵卻敗死了。先帝常常稱贊曹操有能耐,可還是有這些挫敗,何況臣下才能低劣,怎能保證一定得勝呢?這是臣下所不能理解的第四點。

      自從臣下進駐漢中,不過一周年而已,期間就喪失了趙云、陽群、馬玉、閻芝、丁立、白壽、劉郃、鄧銅等將領(lǐng)及部曲將官、屯兵將官七十余人;突將、無前、賨叟、青羌、散騎、武騎等士卒一千余人。這些都是幾十年內(nèi)從各處積集起來的精銳力量,不是一州一郡所能擁有的;如果再過幾年,就會損失原有兵力的三分之二,那時拿什么去對付敵人呢?這是臣下所不能理解的第五點。

      如今百姓貧窮兵士疲乏,但戰(zhàn)爭不可能停息;戰(zhàn)爭不能停息,那末耽在那里等待敵人來進攻和出去攻擊敵人,其勞力費用正是相等的。不趁此時去出擊敵人,卻想拿益州一地來和敵人長久相持,這是臣下所不能理解的第六點。

      最難于判斷的,是戰(zhàn)事。當(dāng)初先帝兵敗于楚地,這時候曹操拍手稱快,以為天下已經(jīng)平定了。但是,后來先帝東面與孫吳連和,西面取得了巴蜀之地,出兵北伐,夏侯淵掉了腦袋;這是曹操估計錯誤。看來復(fù)興漢室的大業(yè)快要成功了。但是,后來孫吳又違背盟約,關(guān)羽戰(zhàn)敗被殺,先帝又在秭歸遭到挫敗,而曹丕就此稱帝。所有的事都是這樣,很難加以預(yù)料。臣下只有竭盡全力,到死方休罷了。至于伐魏興漢究竟是成功是失敗,是順利還是困難,那是臣下的智力所不能預(yù)見的。

      注釋

      漢:指蜀漢。賊:指曹魏。古時往往把敵方稱為賊。

      偏安:指王朝局處一地,自以為安。

      孰與:何如,表示抉擇,傾向肯定后一種(偏指一方)

      惟:助詞。

      入南:指諸葛亮深入南中,平定四郡事。

      并日:兩天合作一天。

      顧:這里有“但”的意思。蜀都:此指蜀漢之境。

      議者:指對諸葛亮決意北伐發(fā)表不同意見的官吏。

      這兩句指建興六年(228)諸葛亮初出祁山(在今甘肅省禮縣東)時,曹魏西部的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叛變,牽動關(guān)中局勢:在魏、吳邊境附近的夾石(今安徽省桐城縣北),東吳大將陸遜擊敗魏大司馬曹休兩事。

      進趨:快速前進。

      高帝:劉邦死后的謚號為“高皇帝”。并:平列。

      淵深:指學(xué)識廣博,計謀高深莫測。

      被創(chuàng):受創(chuàng)傷。這句說:劉邦在楚漢戰(zhàn)爭中,屢敗于楚軍,公元前二○三年,在廣武(今河南省滎陽縣)被項羽射傷胸部:在漢朝初建時,因鎮(zhèn)壓各地的叛亂而多次出征,公元前一九五年又曾被淮南王英布的士兵射中;公元前二○○年在白登山還遭到匈奴的圍困。被,通假字,同“披”

      良:張良,漢高祖的著名謀士,與蕭何、韓信被稱為“漢初三杰”。平:陳平,漢高祖的著名謀士。后位至丞相。

      長計:長期相持的打算。

      坐:安安穩(wěn)穩(wěn)。

      未解:不能理解。胡三省認(rèn)為“解”應(yīng)讀作“懈”,未解,即未敢懈怠之意。兩說皆可通。

      劉繇(yóu由):字正禮,東漢末年任揚州刺史,因受淮南大軍閥袁術(shù)的逼迫,南渡長江,不久被孫策攻破,退保豫章(今江西省南昌市),后為豪強笮融攻殺。《三國志·吳書》有傳。王朗:字景興,東漢末年為會稽(治所在今浙江省紹興市)太守,孫策勢力進入江浙時,兵敗投降,后為曹操所征召,仕于曹魏。

      孫策:字伯符,孫權(quán)的長兄。父孫堅死后,借用袁術(shù)的兵力,兼并江南地區(qū),為孫吳政權(quán)的建立打下基礎(chǔ),不久遇刺身死。

      江東:指長江中下游地區(qū)。

      殊絕:極度超出的意思。

      孫:指孫武,春秋時人,曾為吳國將領(lǐng),善用兵,著有兵法十三篇。吳:指吳起,戰(zhàn)國時兵家、法家代表人物,先后仕于魯、魏、楚,著有《吳子兵法》。

      困于南陽:建安二年(197)曹操在宛城(今河南省南陽市,漢時南陽郡的治所)為張繡所敗,身中流矢。

      險于烏巢:建安五年(200),曹操與袁紹在官渡相持,因乏糧難支,在荀彧等人的勸說下,堅持不退,后焚燒掉袁紹在烏巢所屯的糧草,才得險勝。

      危于祁連:這里的“祁連”,據(jù)胡三省說,可能是指鄴(在今河北省磁縣東南)附近的祁山,當(dāng)時(204)曹操圍鄴,袁紹少子袁尚敗守祁山(在鄴南面),操再敗之,并還圍鄴城,險被袁將審配的伏兵所射中。

      逼(bì逼)于黎陽:建安七年(202)五月,袁紹死,袁譚、袁尚固守黎陽(今河南浚縣東),曹操連戰(zhàn)不克。

      幾敗北山:事不詳。可能指建安二十四年(219),曹操率軍出斜谷,至陽平北山(今陜西沔縣西),與劉備爭奪漢中,備據(jù)險相拒,曹軍心渙,遂撤還長安。

      殆死潼關(guān):建安十六年(211),曹操與馬超、韓遂戰(zhàn)于潼關(guān),在黃河邊與馬超軍遭遇,曹操避入舟中,馬超騎兵沿河追射之。殆,幾乎。

      偽定:此言曹氏統(tǒng)一北中國,僭稱國號。諸葛亮以蜀漢為正統(tǒng),因斥曹魏為“偽”。

      昌霸:又稱昌豨。建安四年(199),劉備襲取徐州,東海昌霸叛曹,郡縣多歸附劉備。

      四越巢湖:曹魏以合肥為軍事重鎮(zhèn),巢湖在其南面。而孫吳在巢湖以南長江邊上的須濡口設(shè)防,雙方屢次在此一帶作戰(zhàn)。

      李服:建安四年,車騎將軍董承根據(jù)漢獻帝密詔,聯(lián)絡(luò)將軍吳子蘭、王子服和劉備等謀誅曹操,事泄,董承、吳子蘭、王服等被殺。據(jù)胡三省云:“李服,蓋王服也。”

      夏侯:指夏侯淵。曹操遣夏侯淵鎮(zhèn)守漢中。劉備取得益州之后,于建安二十四年出兵漢中,蜀將黃忠于陽平關(guān)定軍山(今陜西省沔縣東南)擊殺夏侯淵。

      漢中:郡名,以漢水上流(沔水)流經(jīng)而得名,治所在南鄭(今陜西省漢中縣東)。

      期(jì寄)年:一周年。

      趙云為蜀中名將,陽群等人事跡不詳。曲長、屯將是部曲中的將領(lǐng)。

      突將、無前:蜀軍中的沖鋒將士。賨(cóng叢)叟、青羌:蜀軍中的少數(shù)民族部隊。散騎、武騎:都是騎兵的名號。

      圖:對付。

      夫:發(fā)語詞。平:同“評”,評斷。

      敗軍于楚:指建安十三年(208),曹操大軍南下,劉備在當(dāng)陽長坂被擊潰事。當(dāng)陽屬古楚地,故云。

      拊手:拍手。

      已定:以定,已,同“以”。

      本句指劉備遣諸葛亮去江東連和,孫劉聯(lián)軍在赤壁大破曹軍。

      本句指建安十六年(211)劉備勢力進入劉璋占據(jù)的益州,后來攻下成都,取得巴蜀地區(qū)。

      授首:交出腦袋。

      關(guān)羽:字云長,蜀漢大將,劉備入川時,鎮(zhèn)守荊州,建安二十四年,他出擊曹魏,攻克襄陽,擒于禁,斬龐德,威震中原。孫權(quán)趁機用呂蒙計謀偷襲荊州,擒殺關(guān)羽父子。

      本句指劉備因?qū)O權(quán)背盟,襲取荊州,殺害關(guān)羽,就親自領(lǐng)兵伐吳,在秭zi歸(在今湖北省宜昌市北)被吳將陸遜所敗。蹉跌cuōdiē,失墜,喻失敗。

      曹丕:字子桓,曹操子。在公元220年廢漢獻帝為山陽公,建立魏國,是為魏文帝。

      逆見:預(yù)見,預(yù)測。

      鞠躬盡力:指為國事用盡全力。一作“鞠躬盡瘁”。

      利鈍:喻順利或困難。

      睹(dǔ賭):亦即“逆見”,預(yù)料。

      “后出師表”鑒賞

      鑒賞

      偽作論據(jù)

      (一)良史陳壽修《三國志》,編《諸葛亮集》,在材料的取舍上是經(jīng)過審慎斟酌的,但其均未收錄此表

      (二)此表氣綏調(diào)低,與《前出師表》辭氣迥異,非出自一人之手,蓋諸葛亮侄兒東吳大將軍諸葛恪偽作,目的在于以”此表為他的伐魏主張制造有力的旁證“,因為諸葛恪在《論征魏》一文中曾說:”每覽荊邯說公孫述以進取之圖,近見家叔父表陳與賊爭競之計,未嘗不喟然嘆息也"。而“陳與賊爭競之計”的只能是《后出師表》。(或說是張儼偽作)。

      (三)表中所列史實有誤。《趙云傳》載云卒于建興七年,而六年十一月的《后表》卻說云已死。

      肯定觀點

      (一) 陳壽《亮集》未載此表,不足為偽作之證。

      陳氏修史編集對史料取舍,確實是經(jīng)過審慎斟酌的,但卻不是完備詳盡的。將《亮傳》與《武帝紀(jì)》相較,前者顯然簡略的多,諸如伐吳、南征、八陣、渭南之戰(zhàn)等理應(yīng)明確詳述的內(nèi)容,他都一筆帶過,或未作記載。

      又陳壽編《亮集》,主要依據(jù)司馬氏從成都接收運回洛陽的蜀漢政府檔案,這個檔案經(jīng)公元264年鐘會成都兵變后已不完整。又考裴注所引諸葛亮“言教書奏”,有一部分明確謂“《亮集》載“;而有一部分非出自《亮集》,如《絕盟好議》出自《漢晉春秋》,《與陸遜書》出自《江表傳》等;還有一部分未注明出處,如《公文上尚書》《與李豐教》等。這些都說明陳壽所編《亮集》并不完備。《后表》或因重在分析形勢,關(guān)乎軍情機密,不宜公開宣示,故流傳不廣;或因成都之亂散失,陳壽未見到。

      裴松之就是針對《三國志》這種“失在于略,時有脫漏”的情況注補之,且對本文及注引材料每每刻意懲妄論辯,但對《漢晉春秋》所載《后表》只存錄而并無疑義,看來裴氏相信這是諸葛亮所作。

      (二) 所謂前、后表詞氣迥異、風(fēng)格不同字觀點也是不能令人信服的。

      《后表》所謂“才弱敵強”,既是諸葛亮轉(zhuǎn)述當(dāng)初劉備的看法,也是他把蜀漢的總體人才質(zhì)量、軍事力量跟曹操及其龐大的人才群和軍事力量作對比后實事求是的結(jié)論,它與《前表》中的“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語義類似。

      《后表》所謂“夫難平者,事也”,“至于成敗利鈍,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等語,是在首次北伐失利后,針對議者非料度“必勝”絕不出兵的觀點而講,是就即將二次北伐的戰(zhàn)役而言,并不是對興復(fù)漢室、統(tǒng)一全國的長遠目標(biāo)喪失信心,諸葛亮所列舉的曹、劉集團成敗浮沉的曲折歷史完全證明諸葛亮“凡事如是,難可逆見”乃清醒客觀之言。所以《后標(biāo)》并無“志衰氣喪”的情調(diào)。

      再看二表的用辭風(fēng)格也基本一致:《前表》所謂“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當(dāng)獎率三軍,北定中原”,說的是當(dāng)前的任務(wù),與《后表》“今賊適疲於西,又務(wù)於東,兵法乘勞,此進趨之時也”辭義仿佛,所謂“庶竭駑鈍,攘除奸兇”,說的是自己的職責(zé)和決心,與《后表》“鞠躬盡力,死而后已”之心志一脈相承;所謂“興復(fù)漢室,還于舊都”,指長遠的目標(biāo),非認(rèn)為一舉大勝,它與《后表》并不矛盾。

      《后表》與《前表》及諸葛亮其他文章,都有如下共同的特點:講究對仗排比、有漢賦駢偶特色;音節(jié)鏗鏘,縱橫捭闔,回轉(zhuǎn)層疊,說理透徹;感情真摯,語言酣暢平易。所不同的只是,《前表》偏重敘事抒情,《后表》專注于論述批駁,互為補充映照,合之為一完璧,故當(dāng)出自一人之手。

      (三) 諸葛恪不可能偽作。

      建興六年冬諸葛亮二次伐魏前曾向其兄吳公安督諸葛瑾致書通報軍情,言“與賊爭競之計”的《后表》應(yīng)是此時傳送到諸葛瑾手中,而后其子諸葛恪看到,再有吳大鴻臚張儼撰《默記》時收錄。

      假使諸葛恪偽作,他當(dāng)會大贊叔父,貶抑曹魏,決不會造“難可逆見”一類有余之辭;假使他做偽作的目的是為自己伐魏的樂觀主張做“旁證”,則會轉(zhuǎn)引其辭以說服他人,然諸葛恪“見家叔父表”,只是“喟然嘆息”而已;諸葛恪“見家叔父表”,在公元253年,時蜀漢尚在,兩國使者頻往,知情者均在;又諸葛恪作為吳臣,安肯曰“孫策做大,遂并江東乎?”所以,諸葛恪偽作叔父表章是不可能的。而如系張儼偽作,起碼首先騙不了諸葛恪這位知情者。

      至于張儼將《后表》收入《默記》,一則因為儼是主戰(zhàn)派(由裴注引《默記·述佐篇》)可見,二則因為《后表》與《默記·述佐篇》體例相符。張儼曰:“余觀彼治國之體,當(dāng)時既肅整,遺教在后,及其辭意懇切,陳進取之圖,忠謀謇謇,義形於主。”顯然,其“陳進取之圖”的,主要當(dāng)指《后表》,他之所以主戰(zhàn)并對諸葛亮屢以弱攻強的進取方針予以肯定,受《后表》的感染當(dāng)是一個重要原因。

      (四) 關(guān)于趙云死亡時間,可能是《三國志》有誤。今但知建興六年夏初趙云箕谷失利退回褒谷道,其秋子赤崖屯田,其后活動一概不見史載,即使建興七年春取武都、陰平二郡之重大戰(zhàn)事亦不見有趙云出現(xiàn)。由此窺測,趙云有可能卒于建興六年冬諸葛亮上《后表》前,靈柩運回大邑縣(蜀漢蜀郡江原縣境)安葬時至七年春,陳壽或有可能因此誤記卒年。

      創(chuàng)作背景

      公元223年,劉備病死,將劉禪托付給諸葛亮。公元228年春,諸葛亮上《前出師表》率軍北伐魏國,蜀軍在占有隴右三郡后,以街亭、箕谷失利而結(jié)束了第一次北伐。冬十一月,諸葛亮獲悉魏軍曹休攻吳兵敗、張頜東下,關(guān)中虛弱,于是上《后出師表》決心再次北伐,急率軍數(shù)萬,走古道,出散關(guān),圍攻陳倉。

      諸葛亮簡介

      魏晉·諸葛亮的簡介

      諸葛亮

      諸葛亮(181-234),字孔明、號臥龍(也作伏龍),漢族,徐州瑯琊陽都(今山東臨沂市沂南縣)人,三國時期蜀漢丞相、杰出的政治家、軍事家、散文家、書法家。在世時被封為武鄉(xiāng)侯,死后追謚忠武侯,東晉政權(quán)特追封他為武興王。諸葛亮為匡扶蜀漢政權(quán),嘔心瀝血,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其散文代表作有《出師表》、《誡子書》等。曾發(fā)明木牛流馬、孔明燈等,并改造連弩,叫做諸葛連弩,可一弩十矢俱發(fā)。于234年在五丈原(今寶雞岐山境內(nèi))逝世。諸葛亮在后世受到極大尊崇,成為后世忠臣楷模,智慧化身。成都、寶雞、漢中、南陽等地有武侯祠,杜甫作《蜀相》贊諸葛亮。

      ...〔? 諸葛亮的詩(4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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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聞齊有無知之禍,而桓公以興;晉有驪姬之難,而文公用伯。近世趙王不終,諸呂作亂,而孝文為太宗。由是觀之,禍亂之作,將以開圣人也。故桓、文扶微興壞,尊文、武之業(yè),

      澤加百姓,功潤諸侯,雖不及三王,天下歸仁焉。文帝永思至德,以承天心,崇仁義,省刑罰,通關(guān)梁,一遠近,敬賢如大賓,愛民如赤子,內(nèi)恕情之所安而施之于海內(nèi),是以囹圄空虛,天下太平。夫繼變化之后,必有異舊之恩,此賢圣所以昭天命也。“往者,昭帝即世而無嗣,大臣憂戚,焦心合謀,皆以昌邑尊親,援而立之。然天不授命,淫亂其心,遂以自亡。深察禍變之故,乃皇天之所以開至圣也。故大將軍受命武帝,股肱漢國,披肝膽,決大計,黜亡義,立有德,輔天而行,然后宗廟以安,天下咸寧。臣聞《春秋》正即位,大一統(tǒng)而慎始也。陛下初登至尊,與天合符,宜改前世之失,正始受命之統(tǒng),滌煩文,除民疾,存亡繼絕,以應(yīng)天意。

      “臣聞秦有十失,其一尚存,治獄之吏是也。秦之時,羞文學(xué),好武勇,賤仁義之士,貴治獄之吏,正言者謂之誹謗,遏過者謂之妖言,故盛服先王不用于世⒅,忠良切言皆郁于胸,譽諛之聲日滿于耳,虛美熏心,實禍蔽塞,此乃秦之所以亡天下也。方今天下,賴陛下恩厚,亡金革之危、饑寒之患,父子夫妻戮力安家,然太平未洽者,獄亂之也。夫獄者,天下之大命也,死者不可復(fù)生,絕者不可復(fù)屬。《書》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jīng)。”今治獄吏則不然,上下相驅(qū),以刻為明,深者獲公名,平者多后患。故治獄之吏,皆欲人死,非憎人也,自安之道在人之死。是以死人之血流離于市,被刑之徒比肩而立,大辟之計歲以萬數(shù)。此仁圣之所以傷也。太平之未洽,凡以此也。夫人情安則樂生,痛則思死,棰楚之下,何求而不得?做囚人不勝痛,則飾詞以視之,吏治者利其然,則指道以明之,上奏畏卻,則鍛練而周內(nèi)之;蓋奏當(dāng)之成,雖咎繇聽之,猶以為死有余辜。何則?成練者眾,文致之罪明也。是以獄吏專為深刻,殘賊而亡極,媮為一切,不顧國患,此世之大賊也。故俗語曰:“畫地為獄議不入;刻木為吏期不對。”此皆疾吏之風(fēng),悲痛之辭也。故天下之患,莫深于獄;敗法亂正,離親塞道,莫甚乎治獄之吏,此所謂一尚存者也。”

      “臣聞烏鳶之卵不毀,而后鳳凰集;誹謗之罪不誅,而后良言進。故古人有言:“山藪臧疾,川澤納污,瑾瑜匿惡,國君含詬。”唯陛下除誹謗以招切言,開天下之口,廣箴諫之路,掃亡秦之失,尊文武之德,省法制,寬刑罰,以廢治獄,則太平之風(fēng)可興于世,永履和樂,與天亡極,天下幸甚。”

      上善其言。


      論貴粟疏

      兩漢晁錯

      圣王在上,而民不凍饑者,非能耕而食之,織而衣之也,為開其資財之道也。故堯、禹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而國亡捐瘠者,以畜積多而備先具也。今海內(nèi)為一,土地人民之眾不避湯、禹,加以亡天災(zāi)數(shù)年之水旱,而畜積未及者,何也?地有遺利,民有余力,生谷之土未盡墾,山澤之利未盡出也,游食之民未盡歸農(nóng)也。

      民貧,則奸邪生。貧生于不足,不足生于不農(nóng),不農(nóng)則不地著,不地著則離鄉(xiāng)輕家,民如鳥獸。雖有高城深池,嚴(yán)法重刑,猶不能禁也。夫寒之于衣,不待輕暖;饑之于食,不待甘旨;饑寒至身,不顧廉恥。人情一日不再食則饑,終歲不制衣則寒。夫腹饑不得食,膚寒不得衣,雖慈母不能保其子,君安能以有其民哉?明主知其然也,故務(wù)民于農(nóng)桑,薄賦斂,廣畜積,以實倉廩,備水旱, 故民可得而有也。

      民者,在上所以牧之,趨利如水走下,四方無擇也。夫珠玉金銀,饑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眾貴之者,以上用之故也。其為物輕微易藏,在于把握,可以周海內(nèi)而無饑寒之患。此令臣輕背其主,而民易去其鄉(xiāng),盜賊有所勸,亡逃者得輕資也。粟米布帛生于地,長于時,聚于力,非可一日成也。數(shù)石之重,中人弗勝,不為奸邪所利;一日弗得而饑寒至。是故明君貴五谷而賤金玉。

      今農(nóng)夫五口之家,其服役者不下二人,其能耕者不過百畝,百畝之收不過百石。春耕,夏耘,秋獲,冬藏,伐薪樵,治官府,給徭役;春不得避風(fēng)塵,夏不得避署熱,秋不得避陰雨,冬不得避寒凍,四時之間,無日休息。又私自送往迎來,吊死問疾,養(yǎng)孤長幼在其中。勤苦如此,尚復(fù)被水旱之災(zāi),急政暴虐,賦斂不時,朝令而暮改。當(dāng)具有者半賈而賣,無者取倍稱之息;于是有賣田宅、鬻子孫以償債者矣。而商賈大者積貯倍息,小者坐列販賣,操其奇贏,日游都市,乘上之急,所賣必倍。故其男不耕耘,女不蠶織,衣必文采,食必粱肉;無農(nóng)夫之苦,有阡陌之得。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過吏勢,以利相傾;千里游遨,冠蓋相望,乘堅策肥,履絲曳縞。此商人所以兼并農(nóng)人,農(nóng)人所以流亡者也。今法律賤商人,商人已富貴矣;尊農(nóng)夫,農(nóng)夫已貧賤矣。故俗之所貴,主之所賤也;吏之所卑,法之所尊也。上下相反,好惡乖迕,而欲國富法立,不可得也。

      方今之務(wù),莫若使民務(wù)農(nóng)而已矣。欲民務(wù)農(nóng),在于貴粟;貴粟之道,在于使民以粟為賞罰。今募天下入粟縣官,得以拜爵,得以除罪。如此,富人有爵,農(nóng)民有錢,粟有所渫。夫能入粟以受爵,皆有余者也。取于有余,以供上用,則貧民之賦可損,所謂損有余、補不足,令出而民利者也。順于民心,所補者三:一曰主用足,二曰民賦少,三曰勸農(nóng)功。今令民有車騎馬一匹者,復(fù)卒三人。車騎者,天下武備也,故為復(fù)卒。神農(nóng)之教曰:“有石城十仞,湯池百步,帶甲百萬,而無粟,弗能守也。”以是觀之,粟者,王者大用,政之本務(wù)。令民入粟受爵,至五大夫以上,乃復(fù)一人耳,此其與騎馬之功相去遠矣。爵者,上之所擅,出于口而無窮;粟者,民之所種,生于地而不乏。夫得高爵也免罪,人之所甚欲也。使天下人入粟于邊,以受爵免罪,不過三歲,塞下之粟必多矣。

      陛下幸使天下入粟塞下以拜爵,甚大惠也。竊竊恐塞卒之食不足用大渫天下粟。邊食足以支五歲,可令入粟郡縣矣;足支一歲以上,可時赦,勿收農(nóng)民租。如此,德澤加于萬民,民俞勤農(nóng)。時有軍役,若遭水旱,民不困乏,天下安寧;歲孰且美,則民大富樂矣。


      尊經(jīng)閣記

      明代王守仁

      經(jīng),常道也。其在于天,謂之命;其賦于人,謂之性。其主于身,謂之心。心也,性也,命也,一也。通人物,達四海,塞天地,亙古今,無有乎弗具,無有乎弗同,無有乎或變者也,是常道也。其應(yīng)乎感也,則為惻隱,為羞惡,為辭讓,為是非;其見于事也,則為父子之親,為君臣之義,為夫婦之別,為長幼之序,為朋友之信。是惻隱也,羞惡也,辭讓也,是非也;是親也,義也,序也,別也,信也,一也。皆所謂心也,性也,命也。通人物,達四海,塞天地,亙古今,無有乎弗具,無有乎弗同,無有乎或變者也,是常道也。

      以言其陰陽消息之行焉,則謂之《易》;以言其紀(jì)綱政事之施焉,則謂之《書》;以言其歌詠性情之發(fā)焉,則謂之《詩》;以言其條理節(jié)文之著焉,則謂之《禮》;以言其欣喜和平之生焉,則謂之《樂》;以言其誠偽邪正之辨焉,則謂之《春秋》。是陰陽消息之行也,以至于誠偽邪正之辨也,一也,皆所謂心也,性也,命也。通人物,達四海,塞天地,亙古今,無有乎弗具,無有乎弗同,無有乎或變者也。夫是之謂六經(jīng)。六經(jīng)者非他,吾心之常道也。

      是故《易》也者,志吾心之陰陽消息者也;《書》也者,志吾心之紀(jì)綱政事者也;《詩》也者,志吾心之歌詠性情者也;《禮》也者,志吾心之條理節(jié)文者也;《樂》也者,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春秋》也者,志吾心之誠偽邪正者也。君子之于六經(jīng)也,求之吾心之陰陽消息而時行焉,所以尊《易》也;求之吾心之紀(jì)綱政事而時施焉,所以尊《書》也;求之吾心之歌詠性情而時發(fā)焉,所以尊《詩》也;求之吾心之條理節(jié)文而時著焉,所以尊《禮》也;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時生焉,所以尊「樂」也;求之吾心之誠偽邪正而時辨焉,所以尊《春秋》也。

      蓋昔者圣人之扶人極,憂后世,而述六經(jīng)也,由之富家者支父祖,慮其產(chǎn)業(yè)庫藏之積,其子孫者,或至于遺忘散失,卒困窮而無以自全也,而記籍其家之所有以貽之,使之世守其產(chǎn)業(yè)庫藏之積而享用焉,以免于困窮之患。故六經(jīng)者,吾心之記籍也,而六經(jīng)之實,則具于吾心。猶之產(chǎn)業(yè)庫藏之實積,種種色色,具存于其家,其記籍者,特名狀數(shù)目而已。而世之學(xué)者,不知求六經(jīng)之實于吾心,而徒考索于影響之間,牽制于文義之末,硁硁然以為是六經(jīng)矣。是猶富家之子孫,不務(wù)守視享用其產(chǎn)業(yè)庫藏之實積,日遺忘散失,至為窶人丐夫,而猶囂囂然指其記籍曰:「斯吾產(chǎn)業(yè)庫藏之積也!」何以異于是?

      嗚呼!六經(jīng)之學(xué),其不明于世,非一朝一夕之故矣。尚功利,崇邪說,是謂亂經(jīng);習(xí)訓(xùn)詁,傳記誦,沒溺于淺聞小見,以涂天下之耳目,是謂侮經(jīng);侈淫辭,競詭辯,飾奸心盜行,逐世壟斷,而猶自以為通經(jīng),是謂賊經(jīng)。若是者,是并其所謂記籍者,而割裂棄毀之矣,寧復(fù)之所以為尊經(jīng)也乎?

      越城舊有稽山書院,在臥龍西岡,荒廢久矣。郡守渭南南君大吉,既敷政于民,則慨然悼末學(xué)之支離,將進之以圣賢之道,于是使山陰另吳君瀛拓書院而一新之,又為尊經(jīng)閣于其后,曰:「經(jīng)正則庶民興;庶民興,斯無邪慝矣。」閣成,請予一言,以諗多士,予既不獲辭,則為記之若是。嗚呼!世之學(xué)者,得吾說而求諸其心焉,其亦庶乎知所以為尊經(jīng)也矣。


      后出師表

      魏晉諸葛亮

      先帝深慮漢、賊不兩立,王業(yè)不偏安,故托臣以討賊也。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固知臣伐賊,才弱敵強也。然不伐賊,王業(yè)亦亡。惟坐而待亡,孰與伐之?是故托臣而弗疑也。

      臣受命之日,寢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宜先入南。故五月渡瀘,深入不毛,并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顧王業(yè)不可得偏安于蜀都,故冒危難,以奉先帝之遺意也,而議者謂為非計。今賊適疲于西,又務(wù)于東,兵法乘勞,此進趨之時也。謹(jǐn)陳其事如左:

      高帝明并日月,謀臣淵深,然涉險被創(chuàng),危然后安。今陛下未及高帝,謀臣不如良、平,而欲以長策取勝,坐定天下,此臣之未解一也。

      劉繇、王朗各據(jù)州郡,論安言計,動引圣人,群疑滿腹,眾難塞胸,今歲不戰(zhàn),明年不征,使孫策坐大,遂并江東,此臣之未解二也。

      曹操智計,殊絕于人,其用兵也,仿佛孫、吳,然困于南陽,險于烏巢,危于祁連,逼于黎陽,幾敗北山,殆死潼關(guān),然后偽定一時耳。況臣才弱,而欲以不危而定之,此臣之未解三也。

      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圖之,委任夏侯而夏侯敗亡,先帝每稱操為能,猶有此失,況臣駑下,何能必勝?此臣之未解四也。

      自臣到漢中,中間期年耳,然喪趙云、陽群、馬玉、閻芝、丁立、白壽、劉郃、鄧銅等及曲長、屯將七十余人,突將、無前、賨叟、青羌、散騎、武騎一千余人。此皆數(shù)十年之內(nèi)所糾合四方之精銳,非一州之所有;若復(fù)數(shù)年,則損三分之二也,當(dāng)何以圖敵?此臣之未解五也。

      今民窮兵疲,而事不可息;事不可息,則住與行勞費正等。而不及今圖之,欲以一州之地,與賊持久,此臣之未解六也。

      夫難平者,事也。昔先帝敗軍于楚,當(dāng)此時,曹操拊手,謂天下已定。然后先帝東連吳越,西取巴蜀,舉兵北征,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計,而漢事將成也。然后吳更違盟,關(guān)羽毀敗,秭歸蹉跌,曹丕稱帝。凡事如是,難可逆見。臣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至于成敗利鈍,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


      滄浪亭記

      明代歸有光

      浮圖文瑛居大云庵,環(huán)水,即蘇子美滄浪亭之地也。亟求余作《滄浪亭記》,曰:“昔子美之記,記亭之勝也。請子記吾所以為亭者。”

      余曰:昔吳越有國時,廣陵王鎮(zhèn)吳中,治南園于子城之西南;其外戚孫承祐,亦治園于其偏。迨淮海納土,此園不廢。蘇子美始建滄浪亭,最后禪者居之:此滄浪亭為大云庵也。有庵以來二百年,文瑛尋古遺事,復(fù)子美之構(gòu)于荒殘滅沒之余:此大云庵為滄浪亭也。

      夫古今之變,朝市改易。嘗登姑蘇之臺,望五湖之渺茫,群山之蒼翠,太伯、虞仲之所建,闔閭、夫差之所爭,子胥、種、蠡之所經(jīng)營,今皆無有矣。庵與亭何為者哉?雖然,錢镠因亂攘竊,保有吳越,國富兵強,垂及四世。諸子姻戚,乘時奢僭,宮館苑囿,極一時之盛。而子美之亭,乃為釋子所欽重如此。可以見士之欲垂名于千載,不與其澌然而俱盡者,則有在矣。

      文瑛讀書喜詩,與吾徒游,呼之為滄浪僧云。


      晁錯論

      宋代蘇軾

      天下之患,最不可為者,名為治平無事,而其實有不測之憂。坐觀其變,而不為之所,則恐至於不可救;起而強為之,則天下狃於治平之安而不吾信。惟仁人君子豪杰之士,為能出身為天下犯大難,以求成大功;此固非勉強期月之間,而茍以求名之所能也。

      天下治平,無故而發(fā)大難之端;吾發(fā)之,吾能收之,然后有辭於天下。事至而循循焉欲去之,使他人任其責(zé),則天下之禍,必集於我。

      昔者晁錯盡忠為漢,謀弱山東之諸侯,山東諸侯并起,以誅錯為名;而天子不以察,以錯為之說。天下悲錯之以忠而受禍,不知錯有以取之也。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志。昔禹之治水,鑿龍門,決大河而放之海。方其功之未成也,蓋亦有潰冒沖突可畏之患;惟能前知其當(dāng)然,事至不懼,而徐為之圖,是以得至於成功。

      夫以七國之強,而驟削之,其為變,豈足怪哉?錯不於此時捐其身,為天下當(dāng)大難之沖,而制吳楚之命,乃為自全之計,欲使天子自將而己居守。且夫發(fā)七國之難者,誰乎?己欲求其名,安所逃其患。以自將之至危,與居守至安;己為難首,擇其至安,而遣天子以其至危,此忠臣義士所以憤怨而不平者也。

      當(dāng)此之時,雖無袁盎,錯亦未免於禍。何者?己欲居守,而使人主自將。以情而言,天子固已難之矣,而重違其議。是以袁盎之說,得行於其間。使吳楚反,錯已身任其危,日夜淬礪,東向而待之,使不至於累其君,則天子將恃之以為無恐,雖有百盎,可得而間哉?

      嗟夫!世之君子,欲求非常之功,則無務(wù)為自全之計。使錯自將而討吳楚,未必?zé)o功,惟其欲自固其身,而天子不悅。奸臣得以乘其隙,錯之所以自全者,乃其所以自禍歟!


      孔子世家贊

      兩漢司馬遷

      太史公曰:《詩》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鄉(xiāng)往之。余讀孔氏書,想見其為人。適魯,觀仲尼廟堂車服禮器,諸生以時習(xí)禮其家,余祗回留之不能去云。天下君王至于賢人眾矣,當(dāng)時則榮,沒則已焉。孔子布衣,傳十余世,學(xué)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國言《六藝》者折中于夫子,可謂至圣矣!


      親政篇

      明代王鏊

      《易》之《泰》:“上下交而其志同。”其《否》曰:“上下不交而天下無邦。”蓋上之情達于下,下之情達于上,上下一體,所以為“泰”。下之情壅閼而不得上聞,上下間隔,雖有國而無國矣,所以為“否”也。

      交則泰,不交則否,自古皆然,而不交之弊,未有如近世之甚者。君臣相見,止于視朝數(shù)刻;上下之間,章奏批答相關(guān)接,刑名法度相維持而已。非獨沿襲故事,亦其地勢使然。何也?國家常朝于奉天門,未嘗一日廢,可謂勤矣。然堂陛懸絕,威儀赫奕,御史糾儀,鴻臚舉不如法,通政司引奏,上特視之,謝恩見辭,湍湍而退,上何嘗治一事,下何嘗進一言哉?此無他,地勢懸絕,所謂堂上遠于萬里,雖欲言無由言也。

      愚以為欲上下之交,莫若復(fù)古內(nèi)朝之法。蓋周之時有三朝:庫門之外為正朝,詢謀大臣在焉;路門之外為治朝,日視朝在焉;路門之內(nèi)為內(nèi)朝,亦曰燕朝。《玉藻》云:“君日出而視朝,退視路寢聽政。” 蓋視朝而見群臣,所以正上下之分;聽政而視路寢,所以通遠近之情。漢制:大司馬、左右前后將軍、侍中、散騎諸吏為中朝,丞相以下至六百石為外朝。唐皇城之北南三門曰承天,元正、冬至受萬國之朝貢,則御焉,蓋古之外朝也。其北曰太極門,其西曰太極殿,朔、望則坐而視朝,蓋古之正朝也。又北曰兩儀殿,常日聽朝而視事,蓋古之內(nèi)朝也。宋時常朝則文德殿,五日一起居則垂拱殿,正旦、冬至、圣節(jié)稱賀則大慶殿,賜宴則紫宸殿或集英殿,試進士則崇政殿。侍從以下,五日一員上殿,謂之輪對,則必入陳時政利害。內(nèi)殿引見,亦或賜坐,或免穿靴,蓋亦有三朝之遺意焉。蓋天有三垣,天子象之。正朝,象太極也;外朝,象天市也;內(nèi)朝,象紫微也。自古然矣。

      國朝圣節(jié)、冬至、正旦大朝則會奉天殿,即古之正朝也。常日則奉天門,即古之外朝也。而內(nèi)朝獨缺。然非缺也,華蓋、謹(jǐn)身、武英等殿,豈非內(nèi)朝之遺制乎?洪武中如宋濂、劉基,永樂以來如楊士奇、楊榮等,日侍左右,大臣蹇義、夏元吉等,常奏對便殿。于斯時也,豈有壅隔之患哉?今內(nèi)朝未復(fù),臨御常朝之后,人臣無復(fù)進見,三殿高閟,鮮或窺焉。故上下之情,壅而不通;天下之弊,由是而積。孝宗晚年,深感有慨于斯,屢召大臣于便殿,講論天下事。方將有為,而民之無祿,不及睹至治之美,天下至今以為恨矣。

      惟陛下遠法圣祖,近法孝宗,盡鏟近世壅隔之弊。常朝之外,即文華、武英二殿,仿古內(nèi)朝之意,大臣三日或五日一次起居,侍從、臺諫各一員上殿輪對;諸司有事咨決,上據(jù)所見決之,有難決者,與大臣面議之;不時引見群臣,凡謝恩辭見之類,皆得上殿陳奏。虛心而問之,和顏色而道之,如此,人人得以自盡。陛下雖身居九重,而天下之事燦然畢陳于前。外朝所以正上下之分,內(nèi)朝所以通遠近之情。如此,豈有近時壅隔之弊哉?唐、虞之時,明目達聰,嘉言罔伏,野無遺賢,亦不過是而已。


      鄭莊公戒飭守臣

      先秦左丘明

      秋七月,公會齊侯、鄭伯伐許。庚辰,傅于許。潁考叔取鄭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顛。瑕叔盈又以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鄭師畢登。壬午,遂入許。許莊公奔衛(wèi)。齊侯以許讓公。公曰:“君謂許不共,故從君討之。許既伏其罪矣。雖君有命,寡人弗敢與聞。”乃與鄭人。

      鄭伯使許大夫百里奉許叔以居許東偏,曰:“天禍許國,鬼神實不逞于許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億,其敢以許自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協(xié),而使糊其口于四方,其況能久有許乎?吾子其奉許叔以撫柔此民也,吾將使獲也佐吾子。若寡人得沒于地,天其以禮悔禍于許,無寧茲許公復(fù)奉其社稷,唯我鄭國之有請謁焉,如舊昏媾,其能降以相從也。無滋他族實逼處此,以與我鄭國爭此土也。吾子孫其覆亡之不暇,而況能禋祀許乎?寡人之使吾子處此,不惟許國之為,亦聊以固吾圉也。”乃使公孫獲處許西偏,曰:“凡而器用財賄,無置于許。我死,乃亟去之!吾先君新邑于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孫日失其序。夫許,大岳之胤也。天而既厭周德矣,吾其能與許爭乎?”

      君子謂鄭莊公“于是乎有禮。禮,經(jīng)國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者也。許,無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德而處之,量力而行之,相時而動,無累后人,可謂知禮矣。”(序民人 一作:序人民)


      項羽本紀(jì)贊

      兩漢司馬遷

      太史公曰:吾聞之周生曰:“舜目蓋重瞳子。”又聞項羽亦重瞳子。羽豈其苗裔邪?何興之暴也?夫秦失其政,陳涉首難,豪杰蜂起,相與并爭,不可勝數(shù)。然羽非有尺寸,乘勢起隴畝之中,三年,遂將五諸侯滅秦,分裂天下而封王侯,政由羽出,號為霸王,位雖不終,近古以來,未嘗有也。及羽背關(guān)懷楚,放逐義帝而自立,怨王侯叛己,難矣。自矜功伐,奮其私智,而不師古,謂霸王之業(yè),欲以力征經(jīng)營天下,五年,卒亡其國,身死東城,尚不覺寤,而不自責(zé),過矣。乃引“天亡我,非用兵之罪也”,豈不謬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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