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鷓鴣·彭德器出示胡邦衡新句次韻”譯文及注釋
譯文
天上的云朵一會像白衣,一會兒又變得像黑狗,這和世態(tài)一樣,真是變幻無常;千古以來的功名,就像一堆聚集起來的塵土。好的是悲歌一曲《將進灑》,不妨大家同來共賦李白的《惜余春賦》。
盡管眼前的景色與昔日中原的自然風光、沒有什么不同,然而世態(tài)劇變,那志趣相投的情誼,還須要我們這一輩人。暮春雨后不知花落了多少,借著酒醉可不受拘管了。
注釋
瑞鷓鴣:詞牌名,又名“舞春風”等,雙調五十六字,上片四句三平韻,下片四句兩平韻。
彭德器:生平不詳,作者友人。
胡邦衡:即胡銓。
新句:新寫的詞。
次韻。作舊體詩詞的方式之一,也叫步韻,即依照所和詩詞中的韻及其用韻的先后次序寫。
白衣蒼狗:是說天上的浮云一會兒像是白衣,一會兒又變成黑狗,比喻世事變幻不定。
一聚塵:比喻功名就像一堆聚積起來的塵土。
中原:指北宋都城汴京及其附近一帶。
臭昧:氣類相同,志趣相投。
底數:多少。
“瑞鷓鴣·彭德器出示胡邦衡新句次韻”鑒賞
賞析
這首詞上片寫世事變幻莫測,人的政治理想遭到扼殺,功名變成一堆塵土。下片寫眼前景物雖與昔日依舊,但時局卻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全詞言短意深,從主客觀多方面開解友人,寓郁憤于曠達開朗。
詞的開頭“白衣蒼狗變浮云”,是從杜甫詩《可嘆》中的“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須改變如蒼狗”二句得來,相較杜甫的比喻手法,詞人直陳白衣蒼狗變作浮云,將世事的離奇變幻直接和盤托出,出語驚厥,表達了自己的激憤之情,也無形中創(chuàng)造了闊大的境界。
緊接著“千古功名”一句,轉言詞人政治理想的破滅,表現(xiàn)出深深的惋惜喟嘆之感。古人有“意氣都成一聚塵”的名句,詞人在此處奪胎于前人,借前賢的悲慨牢騷,抒發(fā)古今一轍的無奈困頓,情感得到了無限的疊加。
“好是悲歌將進酒”二句進一步借古詩抒發(fā)詞人對政治上遭受迫害的友人的不平。《將進酒》中抑郁不得志的怨憤意氣,《惜余春賦》中念遠懷人的傷感氛圍,在這首詞中疊加呈現(xiàn),得體且準確,使詞作的主旨變得鮮明,詞人對于胡銓的深切懷念和對他的不幸遭遇的同情,纖毫畢現(xiàn),悉達筆端。
“風光全似中原日,臭味要須我輩人”兩句為詞人對友人處境的想象,謫人遠走僻鄉(xiāng),心中時刻不忘中原,以至于目光所到之處全是家鄉(xiāng)的影子。而他回顧身畔,卻沒有一個志趣相投的朋友,不免落寞孤寂,方知“臭味要須我輩人”,此處臭味即氣味,指志趣相投,是詞人與友人的隔空應答。兩句前者是友人處境,后者是詞人心緒,兩相交疊,共同融合在詞人的想象中。
末尾兩句,詞人將思緒轉向現(xiàn)實,傳達了對時局和自身命運的思考。“雨后飛花知底數”化自杜甫《曲江》中的“一片花飛減卻春,風飄萬點正愁人”,抒寫暮春時節(jié)對無數落花的惋惜之情,也暗示了南宋朝廷的暗淡前途。
“醉來贏取自由身”,以情收束,表達詞人對友人的勸勉和對自己的安慰。“自由身”是指不受拘束,此時胡銓已失去自由,“自由身”只得從酒醉中贏來,雖然并非真實,但多少是一種安慰。而對于詞人來說,雖未受制,但也是不得自由,同樣只能在醉后才能有片刻的自我,這一深刻的表述,將困頓的時局和世人的心緒描寫得真實傳神。
創(chuàng)作背景
這首詞的具體創(chuàng)作時間不詳。詞題中出現(xiàn)的兩個人物都是詞人的好友。胡銓(字邦衡)是一位遭貶謫的官員,在困厄中依然筆耕不輟,多有興寄憤慨之語。彭德器亦是一位有膽有識之士,與胡銓志同道合,甘心冒風險為之傳遞新詞。胡銓的詞作最終傳到張元干手中,激發(fā)了他對時局和自身命運的思索,積壓的萬千愁緒涌上心頭,于是有了這首和韻詞。
張元干簡介
宋代·張元干的簡介

元干出身書香門第。其父名動,進士出身,官至龍圖閣直學士,能詩。張元干受其家風影響,從小聰明好學,永泰的寒光閣、水月亭是他幼年生活和讀書處。十四五歲隨父親至河北官廨(在臨漳縣)已能寫詩,常與父親及父親的客人唱和,人稱之“敏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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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中上書
臣為丞相,治民三十余年矣。逮秦地之狹隘。先王之時,秦地不過千里,兵數十萬。臣盡薄材,謹奉法令,陰行謀臣,資之金玉,使游說諸侯,陰修甲兵,飭政教,官斗士,尊功臣,盛其爵祿,故終以脅韓弱魏,破燕、趙,夷齊、楚,卒兼六國,虜其王,立秦為天子。罪一矣!地非不廣,又北逐胡、貉,南定百越,以見秦之強。罪二矣!尊大臣,盛其爵位,以固其親。罪三矣!立社稷,修宗廟,以明主之賢。罪四矣!更剋畫,平斗斛、變量、文章,布之天下,以樹秦之名。罪五矣!治馳道,興游觀,以見王之得意。罪六矣!緩刑罰,薄賦斂,以遂主得眾之心,萬民戴主,死而不忘。罪七矣!若斯之為臣,罪足以死固久矣!上幸盡其能力,乃得至今,愿陛下察之!
述志令
孤始舉孝廉,年少,自以本非巖穴知名之士,恐為海內人之所見凡愚,欲為一郡守,好作政教,以建立名譽,使世士明知之;故在濟南,始除殘去穢,平心選舉,違迕諸常侍。以為強豪所忿,恐致家禍,故以病還。
去官之后,年紀尚少,顧視同歲中,年有五十,未名為老。內自圖之,從此卻去二十年,待天下清,乃與同歲中始舉者等耳。故以四時歸鄉(xiāng)里,于譙東五十里筑精舍,欲秋夏讀書,冬春射獵,求底下之地,欲以泥水自蔽,絕賓客往來之望。然不能得如意。
后徵為都尉,遷典軍校尉,意遂更欲為國家討賊立功,欲望封侯作征西將軍,然后題墓道言“漢故征西將軍曹侯之墓”,此其志也。而遭值董卓之難,興舉義兵。是時合兵能多得耳,然常自損,不欲多之;所以然者,多兵意盛,與強敵爭,倘更為禍始。故汴水之戰(zhàn)數千,后還到揚州更募,亦復不過三千人,此其本志有限也。
后領兗州,破降黃巾三十萬眾。又袁術僭號于九江,下皆稱臣,名門曰建號門,衣被皆為天子之制,兩婦預爭為皇后。志計已定,人有勸術使遂即帝位,露布天下,答言“曹公尚在,未可也”。后孤討禽其四將,獲其人眾,遂使術窮亡解沮,發(fā)病而死。及至袁紹據河北,兵勢強盛,孤自度勢,實不敵之;但計投死為國,以義滅身,足垂于后。幸而破紹,梟其二子。又劉表自以為宗室),包藏奸心,乍前乍卻,以觀世事,據有當州,孤復定之,遂平天下。身為宰相,人臣之貴已極,意望已過矣。
今孤言此,若為自大,欲人言盡,故無諱耳。設使國家無有孤,不知當幾人稱帝,幾人稱王!或者人見孤強盛,又性不信天命之事,恐私心相評,言有不遜之志,妄相忖度,每用耿耿。齊桓、晉文所以垂稱至今日者,以其兵勢廣大,猶能奉事周室也。《論語》云:“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可謂至德矣。”夫能以大事小也。昔樂毅走趙,趙王欲與之圖燕。樂毅伏而垂泣,對曰:“臣事昭王,猶事大王;臣若獲戾,放在他國,沒世然后已,不忍謀趙之徒隸,況燕后嗣乎!”胡亥之殺蒙恬也,恬曰:“自吾先人及至子孫,積信于秦三世矣;今臣將兵三十余萬,其勢足以背叛,然自知必死而守義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忘先王也。”孤每讀此二人書,未嘗不愴然流涕也。孤祖、父以至孤身,皆當親重之任,可謂見信者矣,以及子桓兄弟,過于三世矣。
孤非徒對諸君說此也,常以語妻妾,皆令深知此意。孤謂之言:“顧我萬年之后,汝曹皆當出嫁,欲令傳道我心,使他人皆知之。”孤此言皆肝鬲之要也。所以勤勤懇懇敘心腹者,見周公有《金縢》之書以自明,恐人不信之故。然欲孤便爾委捐所典兵眾,以還執(zhí)事,歸就武平侯國,實不可也。何者?誠恐己離兵為人所禍也。既為子孫計,又己敗則國家傾危,是以不得慕虛名而處實禍,此所不得為也。前朝恩封三子為侯,固辭不受,今更欲受之,非欲復以為榮,欲以為外援,為萬安計。
孤聞介推之避晉封,申胥之逃楚賞,未嘗不舍書而嘆,有以自省也。奉國威靈,仗鉞征伐,推弱以克強,處小而禽大。意之所圖,動無違事,心之所慮,何向不濟,遂蕩平天下,不辱主命。可謂天助漢室,非人力也。然封兼四縣,食戶三萬,何德堪之!江湖未靜,不可讓位;至于邑土,可得而辭。今上還陽夏、柘、苦三縣戶二萬,但食武平萬戶,且以分損謗議,少減孤之責也。
遣懷
昔我游宋中,惟梁孝王都。
名今陳留亞,劇則貝魏俱。
邑中九萬家,高棟照通衢。
舟車半天下,主客多歡娛。
白刃讎不義,黃金傾有無。
殺人紅塵里,報答在斯須。
憶與高李輩,論交入酒壚。
兩公壯藻思,得我色敷腴。
氣酣登吹臺,懷古視平蕪。
芒碭云一去,雁鶩空相呼。
先帝正好武,寰海未凋枯。
猛將收西域,長戟破林胡。
百萬攻一城,獻捷不云輸。
組練棄如泥,尺土負百夫。
拓境功未已,元和辭大爐。
亂離朋友盡,合沓歲月徂。
吾衰將焉托,存歿再嗚呼。
蕭條益堪愧,獨在天一隅。
乘黃已去矣,凡馬徒區(qū)區(qū)。
不復見顏鮑,系舟臥荊巫。
臨餐吐更食,常恐違撫孤。
八聲甘州·故將軍飲罷夜歸來
夜讀《李廣傳》,不能寐。因念晁楚老、楊民瞻約同居山間,戲用李廣事,賦以寄之。
故將軍飲罷夜歸來,長亭解雕鞍。恨灞陵醉尉,匆匆未識,桃李無言。射虎山橫一騎,裂石響驚弦。落魄封侯事,歲晚田間。
誰向桑麻杜曲,要短衣匹馬,移住南山?看風流慷慨,談笑過殘年。漢開邊、功名萬里,甚當時、健者也曾閑。紗窗外、斜風細雨,一陣輕寒。
吊屈原賦
誼為長沙王太傅,既以謫去,意不自得;及度湘水,為賦以吊屈原。屈原,楚賢臣也。被讒放逐,作《離騷》賦,其終篇曰:“已矣哉!國無人兮,莫我知也。”遂自投汨羅而死。誼追傷之,因自喻,其辭曰:
恭承嘉惠兮,俟罪長沙;側聞屈原兮,自沉汨羅。造讬湘流兮,敬吊先生;遭世罔極兮,乃殞厥身。嗚呼哀哉!逢時不祥。鸞鳳伏竄兮,鴟梟翱翔。闒茸尊顯兮,讒諛得志;賢圣逆曳兮,方正倒植。世謂隨、夷為溷兮,謂跖、蹻為廉;莫邪為鈍兮,鉛刀為銛。吁嗟默默,生之無故兮;斡棄周鼎,寶康瓠兮。騰駕罷牛,驂蹇驢兮;驥垂兩耳,服鹽車兮。章甫薦履,漸不可久兮;嗟苦先生,獨離此咎兮。
訊曰:已矣!國其莫我知兮,獨壹郁其誰語?鳳漂漂其高逝兮,固自引而遠去。襲九淵之神龍兮,沕深潛以自珍;偭蟂獺以隱處兮,夫豈從蝦與蛭蟥?所貴圣人之神德兮,遠濁世而自藏;使騏驥可得系而羈兮,豈云異夫犬羊?般紛紛其離此尤兮,亦夫子之故也。歷九州而其君兮,何必懷此都也?鳳凰翔于千仞兮,覽德輝而下之;見細德之險徵兮,遙曾擊而去之。彼尋常之污瀆兮,豈能容夫吞舟之巨魚?橫江湖之鳣鯨兮,固將制于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