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赴荊南寄別李劍州”譯文及注釋
譯文
你高風義節縱貫古今,卻在寥落中困在劍州不得升遷。
世人只知文翁能夠移風易俗,卻往往忘記了李廣一生不得封侯。
路經滟灝灘時我一個人雙鬢蓬松地望著自己的小船在水上起起落落。
這年月兵荒馬亂,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再相逢呢?也許是春風和煦的時節在仲宣樓中相見吧。
注釋
使君:指李劍州,當時任劍州刺史,是位有才能而未被朝廷重用的地方官,名字不詳。
文翁:西漢廬江舒縣(今安徽廬江西)人。俗:一作“蜀”。
李廣:西漢名將。
滟灝(yàn yù):即滟滪灘,在四川奉節縣東五公里瞿塘峽口,舊時是長江三峽的著名險灘。
仲宣樓:漢末文學家王粲在荊州避難的地方。
“將赴荊南寄別李劍州”鑒賞
賞析
律詩受到聲律和對仗的束縛,容易流于板滯平衍,萎弱拖沓,正如劉熙載所說:“聲諧語儷,往往易工而難化。”(《藝概·詩概》)而這首七律寫得縱橫捭闔,轉掉自如,句句提得起,處處打得通,而在拿擲飛騰之中,又能體現出精細的脈絡。
詩的前半篇寫李劍州,熱情地歌頌了他“能化俗”的政績,為他的“未封侯”而鳴不平。詩從“高義”和“寥落”生發出這兩層意思,使讀者對他那沉淪州郡的坎坷遭遇,更深為惋惜。“文翁”和“李廣”,用的是兩個典故。文翁政績流傳蜀中,用以比擬李劍州任劍州刺史;未封侯的李廣,則和李劍州同姓。典故用得非常貼切,然而也僅僅貼切而已。可是在“文翁能化俗”的上面加上個“但見”,在“李廣未封侯”的上面加上個“焉知”,“但見”和“焉知”,一呼一應,一開一闔,運之以動蕩之筆,精神頓出,有如畫龍點晴,立即破壁飛去。不僅如此,在歷史上,李廣對他自己屢立戰功而未得封侯,是時刻耿耿于懷,終身為恨事的。這里卻推開來,說“焉知李廣未封侯”,這就改造了舊典,注入了新義,提高了詩的思想性。在這里,杜甫把七言歌行中縱橫揮斥的筆意,創造性地運用、融化于律體之中。在杜甫詩歌里像“但覺高歌有鬼神,焉知餓死填溝壑”(《醉時歌》)之類的句子,正是和這首詩有著一樣的波瀾。
下半篇敘身世之感,離別之情,境界更大,感慨更深。詩人完全從空際著筆,寫的是意想中的詩人自己“將赴荊南”的情景。詩人“路經滟滪”,見瞿塘風濤之險惡,“天入滄浪”,見江漢煙波之浩渺。這是他赴荊南途中所經之地。在這里,詩人并未訴說他的遲暮飄零之感,而是以“一釣舟”和“滄浪”,“雙蓬鬢”和“滟滪”相對照,構成鮮明的形象,展示出一幅扁舟出峽圖。如果把這兩句詩比作詩中之畫,那么借用杜甫另外兩句詩,“親朋無一字,老病有孤舟”(《登岳陽樓》)來說明畫意,是頗為確切的了。尾聯用“仲宣樓”點出詩人到了荊南以后的情形。詩人清楚地意識到他所處的時代和命運,即使到了那里,也還是和當年避難荊州的王粲一樣,仍然作客依人,托身無所。而在此時,詩人回望蜀中,懷念故人,想到兵戈阻隔,相見無期,那就會更加四顧蒼茫,百端交集了。
全詩由李劍州寫到詩人自己,再由詩人自己的離別之情,一筆兜回到李劍州,脈絡貫通,而起結轉折,關合無痕。杜甫的這類詩,往往劈空而來,一起既挺拔而又沉重,有籠罩全篇的氣勢。寫到第四句,似乎詩人要說的話都已說完,可是到了五、六兩句,忽然又轉換一個新的意思,開出一個新的境界。然而它又不是一瀉無余,收束處,總是蕩漾縈回,和篇首遙相照映,顯得氣固神完,而情韻不減,耐人尋味。
杜甫七律風格的基本特征,是他能在全篇之中,營造出磅礴飛動的氣勢;而這磅礴飛動的氣勢,又是和精密平整的詩律水乳交融地結合在一起的。所以“工而能化”,“中律而不為律縛”,從這首詩就可以體現出來。
創作背景
此詩作于唐代宗廣德元年(763年)。李劍州當時任劍州刺史,是位有才能而未被朝廷重用的地方官。前一年,杜甫到過那里,和他有交往。這年,杜甫準備離蜀東行,寫了這首詩寄給他。
杜甫簡介
唐代·杜甫的簡介

杜甫(712-770),字子美,自號少陵野老,世稱“杜工部”、“杜少陵”等,漢族,河南府鞏縣(今河南省鞏義市)人,唐代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杜甫被世人尊為“詩圣”,其詩被稱為“詩史”。杜甫與李白合稱“李杜”,為了跟另外兩位詩人李商隱與杜牧即“小李杜”區別開來,杜甫與李白又合稱“大李杜”。他憂國憂民,人格高尚,他的約1400余首詩被保留了下來,詩藝精湛,在中國古典詩歌中備受推崇,影響深遠。759-766年間曾居成都,后世有杜甫草堂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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