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戀花·儂是江南游冶子”譯文及注釋
譯文
我是這江南浪蕩才子,穿著閑居的常服,在這春風中盡情玩樂。楊花落盡,芳草萋萋,勾起了我滿腹愁緒。
(我)醉眼迷蒙中被人扶上了游船,看到暮色斜陽下,青山相對,宛如美女之眉黛;船上的人正在湖光山色的掩映下,載歌載舞,一派歡樂景象。山色嫵媚,歌歡舞美,面對此情此景,我卻不禁潸然淚下。
注釋
儂:古吳語,指我。
烏帽青鞋:閑居的常服。
蘭舟:船之美稱。
雙蛾:雙眉。以上二句以青山喻眉,二者相映,益顯其美。
參考資料:
1、徐培均.婉約詞萃: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9年:235頁
2、竺金藏 馬東遙.分調絕妙好詞 蝶戀花 :東方出版社, 2001:79-80
“蝶戀花·儂是江南游冶子”鑒賞
賞析
此詞寄托的是一種“黍離之悲”,即故國之思,同時也寓有一種年華虛度的傷感。詞中敘事、寫景、抒情交錯而下,化用前人詩句也渾然天成,如自己出,因而饒有流動自然之美。
起唱直敘春游情事:“儂是江南游冶子,烏帽青鞋,行樂東風里。”“游冶子”猶言浪蕩子,“烏帽青鞋”是山野之人的服飾,詞人的言語雖然豪縱,心情卻甚凄苦。杜甫《奉先劉少府新畫山水障歌》云:“若耶溪,云門寺,吾獨胡為在泥滓,青鞋布襪從此始。”又陸游《東陽道中》詩云:“風吹烏帽送輕寒,雨點春衫作醉斑。”語既出此,意亦近之。趙孟頫本是趙宋王孫,如今卻在浪跡江湖,心中怎能沒有感慨?所以自稱為“行樂東風里”的“游冶子”,其實是百無聊賴的自嘲自笑,其中隱含著一種難言之痛。
續拍描繪眼前光景:“落盡楊花春滿地,凄凄芳草愁千里。”屈原《離騷》有句云:“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這里也隱喻著同樣的感慨——楊花都已落盡,桃李當更無花,明明是春已去,卻還說“春滿地”,可見惜春之意極癡,在春已難尋之時,仍將滿地楊花看做春的存在,如此婉言“落盡楊花春滿地”,比直說“落盡楊花春已去”更覺傷心。以草寓愁,古來多有,如南唐李煜《清平樂》詞云:“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萋萋芳草”語出漢代淮南小山《招隱士》:“王孫游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詞人用此,亦寄寓著王孫流落的悲哀,芳草萋萋,一望無際,正如愁思的茫遠,所以說“愁千里”。
重起轉寫游湖情景:“扶上蘭州人欲醉,日暮青山,相映雙蛾翠。”“蘭舟”即木蘭舟,南朝任昉《述異記》言潯陽江七里洲有魯班造木蘭舟,故用為船的美稱。“雙蛾”即雙眉,因女子之美細長彎曲,猶如蠶蛾的觸須,故美稱為蛾眉。“扶上蘭州人欲醉”上承“行樂”一語,謂被人扶上游船時已有醉意,可見此前“行樂”頗為恣肆。“日暮青山,相映雙蛾翠”,遠處的青山在落日余暉中色濃如黛,與船上歌女的翠梅遙相映襯,本是山美人美,但與“日暮”連在一起,又微微透漏出一種“美人遲暮”的憂傷。情融景中,耐人尋味。
結拍翻出心中悲感:“萬頃湖光歌扇底,一聲催下相思淚。”“歌扇”是歌舞女郎用來傳情飾態的彩扇,“相思淚”本指苦思情侶之淚,借指愴懷故國之淚。萬頃湖光都展現在歌扇之下,景象十分瑰麗壯闊。一聲歌起便催落相思之淚,情緒又異常凄苦悲涼。這樣以清歌美景托出仇恨哀傷,尤見情思厚重,意境深遠,言辭有盡而韻味無窮。
這首離別相思詞,上片寫游子游樂逍遙的神態,接著點出對情人的思念使他“愁萬里”;過片憶起離別餞行,酒入愁腸,人已半醉;結句“一聲催下相思淚”,把全詞情感推向高潮,成為點題之筆。此詞妙在寫送別場面并未直接寫情人,而只以男子口氣道出,“扶上蘭舟”一句告訴讀者,送行的情人扶他上船,揮手而別,一時難忍相思淚。至此全詞結束,給讀者留下不盡的回味。
創作背景
據《元史列傳》記載,趙孟頫雖為宋室貴胄,但生不逢時,在元出仕為官。雖說其官居一品,但作為宋室后裔而出仕元朝的他不僅要飽受故國之思,而且遭到官場同僚的排擠,因此作者想通過描寫江南游子心境的小詞寄托自己的情感,抒發內心愁緒。趙孟頫簡介
元代·趙孟頫的簡介

趙孟頫(1254—1322),字子昂,號松雪,松雪道人,又號水精宮道人、鷗波,中年曾作孟俯,漢族,吳興(今浙江湖州)人。元代著名畫家,楷書四大家(歐陽詢、顏真卿、柳公權、趙孟頫)之一。趙孟頫博學多才,能詩善文,懂經濟,工書法,精繪藝,擅金石,通律呂,解鑒賞。特別是書法和繪畫成就最高,開創元代新畫風,被稱為“元人冠冕”。他也善篆、隸、真、行、草書,尤以楷、行書著稱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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