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沅弟左右：
適聞常州克復(fù)、丹陽克復(fù)之信，正深欣慰！而弟信中有云：“肝病已深，痛疾已成，逢人輒怒，遇事輒憂等語。”讀之不勝焦慮。今年以來，蘇浙克城甚多，獨金陵遲遲尚無把握，又餉項奇絀。不如意之事機(jī)，不入耳之言語，紛紛迭乘，余尚溫郁成疾，況弟之勞苦過甚，百倍阿兄，心血久虧，數(shù)倍于阿兄乎？
余自春來，常恐弟發(fā)肝病，而弟信每含糊言之，此四句乃露實情，此病非藥餌所能為力，必須將萬事看空，毋惱毋怒，乃可漸漸減輕。蝮蛇螫手，則壯士斷其手，所以全生也。吾兄弟欲全其生，亦當(dāng)視惱怒如蝮蛇，去之不可不勇，至囑至囑！
余年來愧對老弟之事，惟調(diào)撥程學(xué)啟一名，將有損于阿弟。然有損于家，有益于國，弟不必過郁，兄亦不必過悔。頃見少荃為程學(xué)啟請恤一疏，立言公允，滋特寄弟一閱。
李世忠事，十二日奏結(jié)，又餉絀情形一片，即為將來兄弟引退之張本。余病假于四月廿五日滿期，余意再請續(xù)假，幕友皆勸銷假，弟意以為如何？
淮北票鹽課厘兩項，每歲共得八十萬串，抉概供弟一軍，此亦巨款，而弟尚嫌其無幾。余于咸豐四五六七八九等年，從無一年收過八十萬者，再籌此等巨款，萬不可得矣。（同治三年四月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