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原不識字
有延師教其子者,師至,主人曰:“家貧,多失禮于先生,奈何!”師曰:“何言之謙,仆固無不可者?!敝魅嗽唬骸笆呤常珊??”曰:“可。”主人曰:“家無藏獲,風灑掃庭除,啟閉門戶,勞先生為之,可乎?”曰:“可。”主人曰:“或家人婦子欲買零星雜物,屈先生一行,可乎?”曰:“可?!敝魅嗽唬骸叭绱?,幸甚!”師曰:“仆亦有一言,愿主人勿訝焉。”主人問何言?師曰:“自愧幼時不學耳!”主人曰:“何言之謙?!睅熢唬骸安桓移郏蛯嵅蛔R一字?!?/p>
小恭五兩
訛詐得財,蜀人謂之敲釘錘。一廣文善敲釘錘,見一生員在泮池旁出小恭,上前扭住嚇之曰:“爾身列學門,擅在泮池解手,無禮已極?!憋嗛T斗:“押至明倫堂重懲,為大不敬者戒?!鄙鷨T央之曰:“生員一時錯誤,情愿認罰?!睆V文云:“好在是出小恭,若是出大恭,定罰銀十兩。小恭五兩可也?!鄙鷨T曰:“我這身邊帶銀一塊,重十兩,愿分一半奉送?!睆V文云:“何必分,全給了我就是了。”生員說:“老師講明,小恭五兩,因何又要十兩?”廣文曰:“不妨,你盡管全給了我,以后準你泮池旁再出大恭一次,讓你五兩。千萬不可與外人說,恐壞了我的學規。”
不準納妾
有悍妻者,頗知書。其夫謀納妾,乃曰:“于傳有之,齊人有一妻一妾?!逼拊唬骸叭魻?,則我更納一夫?!逼浞蛟唬骸皞饔兄??”妻答曰:“河南程氏兩夫。”夫大笑,無以難。又一妻,悍而狡,夫每言及納妾,輒曰:“爾家貧,安所得金買妾耶?若有金,唯命?!狈蚰藦娜朔Q貸得金,告其妻曰:“金在,請納妾。”妻遂持其金納袖中,拜曰:“我今情愿做小罷,這金便可買我?!狈驘o以難。
慣撞席
一鄉人做巡捕官,值按院門,太守來見,跪報云:“太老官人進。”按君怒,責之十下。次日太守來,報云:“太公祖進?!卑淳重熤V恋谌?,太守又來,自念鄉語不可,通文又不可,乃報云:“前日來的,昨日來的,今日又來了?!?/p>
先后
有人剃頭于鋪,其人剃發極草率,既畢,特倍與之錢而行。異日復往,其人竭力為主剃發,加倍工夫,事事周到,既已,乃少給其資。其人不服曰:“前次剃頭草率,尚蒙厚賜,此番格外用心,何可如此?”此人謂曰:“今之資,前已給過。今日所給乃前次之資也?!?/p>
狗父
陸某,善說話,有鄰婦性不好笑,其友謂之曰:“汝能說一字令彼婦笑,又說一字令彼婦罵,則吾愿以酒菜享汝。”一日,婦立門前,適門前臥一犬,陸向之長跪曰:“爺!”婦見之不覺好笑,陸復仰首向婦曰:“娘!”婦聞之大罵。
應先備酒
妻好吃酒,屢索夫不與,叱之曰:“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何曾見個酒字?”妻曰:“酒是不曾開門就要用的,須是隔夜先買,如何放得在開門里面?”
偶遇知音
某生素善琴,嘗謂世無知音,抑抑不樂。一日無事,撫琴消遣,忽聞隔鄰,有嘆息聲,大喜,以為知音在是,款扉叩之,鄰媼曰:“無他,亡兒存日,以彈絮為業,今客鼓此,酷類其音,聞之,不覺悲從中耳?!?/p>
帝怕妒婦
房夫人性妒悍,玄齡懼之,不敢置一妾。太宗命后召夫人,告以媵妾之流,今有定制,帝將有美女之賜。夫人執意不回,帝遣斟以恐之,曰:“若然,是抗旨矣,當飲此鳩?!狈蛉艘慌e而盡,略無留難。曰:“我見尚怕,何況于玄齡?”
仙女凡身
董永行孝,上帝命一仙女嫁之。眾仙女送行,皆囑咐曰:“去下方,若更有行孝者,千萬寄個信來?!?/p>
比職
甲乙兩同年初中。甲選館職,乙授縣令。甲一日乃驕語之曰:“吾位列清華,身依宸禁,與年兄做有司者,資格懸殊。他不具論,即選拜客用大字帖兒,身份體面,何啻天淵。”乙曰:“你帖上能用幾字,豈如我告示中的字,不更大許多?曉諭通告,百姓無不凜遵恪守,年兄卻無用處?!奔自唬骸叭粍t金瓜黃蓋,顯赫炫耀,兄可有否?”乙曰:“弟牌棍清道,列滿街衢,何止多兄數倍?”甲曰:“太史圖章,名標上苑,年兄能無羨慕乎?”乙曰:“弟有朝廷印信,生殺之權,惟吾操縱,視年兄身居冷曹,圖章私刻,誰來懼你?”甲不覺詞遁,乃曰:“總之翰林聲價值千金。”乙笑曰:“吾坐堂時百姓口稱青天老爺,豈僅千金而已耶!”
發利市
一官新到任,祭儀門前畢,有未燼紙錢在地,官即取一錫錠藏好。門子稟曰:“老爺這是紙錢,要他何用?”官曰:“我知道,且等我發個利市者?!?/p>
貪官
有農夫種茄不活,求計于老圃。圃曰:“此不難,每茄樹下埋錢一文即活。”問其何故,答曰:“有錢者生,無錢者死。”
有理
一官最貪,一日拘兩造對鞫,原告饋以五十金,被告聞知,加倍賄托。及審時,不問情由,抽簽竟打原告。原告將手作五數勢曰:“小的是有理的?!惫僖嘁允指苍唬骸芭?,你雖有理。”又以一手仰曰:“他比你更有理哩!”
取金
一官出朱票,取赤金二錠,鋪戶送訖,當堂領價。官問:“價值幾何?”鋪家曰:“平價該若干,今系老爺取用,只領半價可也?!惫兕欁笥以唬骸斑@等,發一錠還他?!卑l金后,鋪戶仍候領價。官曰:“價已發過了。”鋪家曰:“并未曾發?!惫倥唬骸暗笈?,你說只領半價,故發一錠還你,抵了一半價錢,本縣不曾虧你,如何胡纏?快攆出去!”
糊涂
一青盲人涉訟,自訴眼瞎。官曰:“你明明一雙清白眼,如何詐瞎?!贝鹪唬骸袄蠣斂葱∪耸乔灏椎?,小人看老爺卻是糊涂得緊?!?/p>
不明
一官斷事不明,惟好酒怠政,貪財酷民。百姓怨恨,乃作詩以誚之云:“黑漆皮燈籠,半天螢火蟲,粉墻畫白虎,黃紙寫烏龍,茄子敲泥磬,冬瓜撞木鐘,唯知錢與酒,不管正和公?!?/p>
啟奏
一官被妻踏破紗帽。怒奏曰:“臣啟陛下,臣妻羅唣,昨日相爭,踏破臣的紗帽?!鄙蟼髦荚疲骸扒漤毴棠?,皇后有些憊賴,與朕一言不合,平天冠打得粉碎。你的紗帽只算得個卵袋?!?/p>
偷牛
有失牛而訟于官者,官問曰:“幾時偷去的?”答曰:“老爺,明日沒有的?!崩粼谂圆挥X失笑。官怒曰:“想就是你偷了。”吏灑兩袖曰:“任憑老爺搜?!?/p>
避暑
官值暑月,欲覓避涼之地。同僚紛議?;蛟唬骸澳成接难拧!被蛟唬骸澳乘虑彘e?!币焕先诉M曰:“山寺雖好,總不如此座公廳,最是涼快?!惫僭唬骸昂我砸姷??”答曰:“別處多有日頭,獨此處有天無日?!?/p>
強盜腳
鄉民初次入城,見有木桶懸于城上。問人曰:“此中何物?”應者曰:“強盜頭。”及至縣前,見數個木匣釘于譙樓之上,皆前官既去,而所留遺愛之靴。鄉民不知,乃點首曰:“城上掛的強盜頭,此處一定是強盜腳了?!?/p>
屬牛
一官遇生辰,吏典聞其屬鼠,乃醵黃金鑄一鼠為壽。官甚喜,曰:“汝等可知奶奶生辰亦在目下乎?”眾吏曰:“不知,請問其屬?”官曰:“小我一歲,丑年生的。”
同僚
有妻、妾各居者。一日,妾欲謁妻,謀之于夫:“當如何寫帖?”夫曰:“該用‘寅弟’二字?!辨獑柶淞x如何,夫曰:“同僚寫帖,皆用此稱呼,做官府之例耳?!辨唬骸拔逸叢o官職,如何亦寫此帖?”夫曰:“官職雖無,同僚總是一樣?!?/p>
家屬
官坐堂,眾后中有撒一響屁者。官即叫:“拿來!”隸稟曰:“老爺,屁是一陣風,吹散沒影蹤,叫小的如何拿得?”官怒云:“為何徇情賣放,定要拿到?!痹頍o奈,只得取干屎回銷:“稟老爺,正犯是走了,拿得家屬在此?!?/p>
州同
一人好古董,有持文王鼎求售者,以百金買之。又一人持一夜壺至,銅色斑駁陸離,云是武王時物,亦索重價。曰:“銅色雖好,只是肚里甚臭。”答曰:“腹中雖臭,難道不是個周銅?”
衙官隱語
衙官聚會,各問何職。一官曰:“隨常茶飯掇將來,蓋義取現成(縣丞)也。”一官曰:“滾湯鍋里下文書,乃煮(主)簿也?!币还僭唬骸班l下蠻子租糞窖。”問者不解,答曰:“典屎(史同音)也。”
太監觀風
鎮守太監觀風,出“后生可畏焉”為題,眾皆掩口而笑,乃問其故,教官稟曰:“諸生以題目太難,求減得一字為好?!蹦诵υ唬骸凹热绱?,除了‘后’字,只做‘生可畏焉’罷?!?/p>
武弁夜巡
一武弁夜巡。有犯夜者,自稱書生會課歸遲。武弁曰:“既是書生,且考你一考?!鄙堫},武弁思之不得,喝曰:“造化了你,今夜幸而沒有題目?!?/p>
垛子助陣
一武官出征將敗,忽有神兵助陣,反大勝。官叩頭請神姓名,神曰:“我是垛子?!蔽涔僭唬骸靶⒑蔚?,敢勞垛子尊神見救?!贝鹪唬骸案腥昶轿粼诮虉鰪牟辉鴤乙患??!?/p>
進士第
一介弟橫行于鄉,怨家罵曰:“兄登黃甲,與汝何干,而豪橫若此?”答曰:“爾不見匾額上面寫著‘進士第(弟)’么?”
及第
一舉子往京赴試,仆挑行李隨后。行到曠野,忽狂風大作,將擔上頭巾吹下。仆大叫曰:“落地了?!敝魅诵南虏粣?,囑曰:“今后莫說落地,只說及第?!逼皖h之。將行李拴好,曰:“如今恁你走上天去,再也不會及第了。”
嘲武舉詩
頭戴銀雀頂,腳踏粉底皂。也去參主考,也來謁孔廟。顏淵喟然嘆,夫子莞爾笑。子路慍見曰:“這般呆狗屎,我若行三軍,都去喂馬料。”
封君
有市井獲封者,初見縣官,甚跼蹐,堅辭上坐。官曰:“叨為令郎同年,論理還該侍坐?!狈饩藦埬繂栐唬骸澳阋彩菍俟返拿??”
老父
一市井受封,初見縣官,以其齒尊,稱之曰:“老先?!逼淙撕鴼w,子問其故,曰:“官欺我太甚,彼該稱我老先生才是,乃作歇后語叫甚么老先。明系輕薄,我回稱也不曾失了便宜?!弊釉儐柡我苑Q呼,答曰:“我本應稱他老父母官,今亦縮住后韻,只叫他聲老父?!?/p>
公子封君
有公子兼封君者,父對之乃欣羨不已。訝問其故,曰:“你的爺既勝過我的爺,你的兒又勝過我的兒?!?/p>
送父上學
一人問:“公子與封君孰樂?”答曰:“做封君雖樂,齒已衰矣。惟公子年少最樂?!逼淙思壁叾?,追問其故,答曰:“買了書,好送家父去上學?!?/p>
納粟詩
贈納粟詩曰:“革車(言三百兩)買得截然高(言大也),周子窗前滿腹包(言草也)。有朝若遇高曾祖(言考也),煥乎其有沒分毫(言文章)。”
考監
一監生過國學門,聞祭酒方盛怒兩生而治之,問門上人者,然則打歟?罰歟?鐓鎖歟?答曰:“出題考文?!鄙磪蛉?,曰:“咦,罪不至此?!?/p>
坐監
一監生妻屢勸其夫讀書,因假寓于寺中,素無書箱,乃喚腳夫以羅擔挑書先往。腳夫中途疲甚,身坐擔上,適生至,聞傍人語所坐《通鑒》,因怒責腳夫,夫謝罪曰:“小人因為不識字,一時坐了鑒(監),弗怪弗怪?!?/p>
咬飛邊
貧子途遇監生,忽然抱住咬耳一口,生驚問其故,答曰:“我窮苦極矣。見了大錠銀子,如何不咬些飛邊用用?!?/p>
入場
監生應試入場方出,一故人相遇揖之,并揖路旁豬屎。生問:“此臭物,揖之何為?”答曰:“他臭便臭,也從大腸(場)里出來的。”
書低
一生賃僧房讀書,每日游玩,午后歸房。呼童取書來,童持《文選》,視之曰低;持《漢書》,視之曰低;又持《史記》,視之曰低。僧大詫曰:“此三書熟其一,足稱飽學,俱云低何也?”生曰:“我要睡,取書作枕頭耳。”
監生娘娘
監生至城隍廟,傍有監生案,塑監生娘娘像。歸謂妻曰:“原來我們監生恁般尊貴,連你的像,早已都塑在城隍廟里了?!?/p>
監生自大
城里監生與鄉下監生各要爭大,城里者恥之曰:“我們見多識廣,你鄉里人孤陋寡聞?!眱扇藸庌q不已,因往大街同行各見所長。到一大第門首,匾上“大中丞”三字,城里監生倒看指謂曰:“這豈不是‘丞中大’乃一徵驗。”又到一宅,匾額是“大理卿”,鄉下監生以“卿”字認做“鄉”字,忙亦倒念指之曰:“這是‘鄉里大’了?!眱扇烁鞑灰姼呦?。又來一寺門首,上題“大士閣”,彼此平心和議曰:“原來閣(各)士(自)大。”
王監生
一監生姓王,加納知縣到任。初落學,青衿呈書,得牽牛章,講誦之際,忽問那“王見之”是何人,答曰:“此王誦之之兄也?!庇謫柲恰巴踉弧比皇呛稳?,答曰:“此王曰,叟之弟也?!痹唬骸懊畹镁o。且喜我王氏一門,都在書上?!?/p>
自不識
有監生穿大衣,帶圓帽,于著衣鏡中自照,得意甚,指謂妻曰:“你看鏡中是何人?”妻曰:“臭烏龜,虧你做了監生,連自(字同)都不識。”
監生拜父
一人援例入監,吩咐家人備帖拜老相公。仆曰:“父子如何用帖,恐被人談論?!鄙唬骸安蝗?,今日進身之始,他客俱拜,焉有親父不拜之理?!逼蛦枺骸坝煤畏Q呼?”生沉吟曰:“寫個‘眷侍教生’罷?!备敢?,怒責之,生曰:“稱呼斟酌切當,你自不解。父子一本至親,故下一眷字;侍者,父坐子立也;教者,從幼延師教訓;生者,父母生我也?!备概D盛,責其不通。生謂仆曰:“想是嫌我太妄了,你去另換個晚生帖兒來罷?!?/p>
半字不值
一監生妻謂其孤陋寡聞。使勸讀書。問:“讀書有甚好處?”妻曰:“一字值千金,如何無益?”生答曰:“難道我此身半個字也不值?”
借藥碾
一監生臨終,謂妻曰:“我一生掙得這副衣冠,死后必為我殯殮?!逼拗Z,既死穿衣套靴訖,惟圓帽左右欹側難戴。妻哭曰:“我的天,一頂帽子也無福戴?!鄙鷱瓦€魂張目謂妻曰:“必要戴的?!逼拊唬骸胺遣挥麕В拚聿环€耳。”生曰:“對門某醫生家藥碾槽,借來好做枕?!?/p>
齋戒庫
一監生姓齊,家資甚富,但不識字。一日府尊出票,取雞二只,兔一只。皂亦不識字,央齊監生看。生曰:“討雞二只,免一只?!痹碇毁I一雞回話。太守怒曰:“票上取雞二只,兔一只,為何只繳一雞?”皂以監生事稟。太守遂拘監生來問,時太守適有公干,暫將監生收入齋戒庫內候究。生入庫,見碑上齋戒二字,認做他父親齊成姓名,張目驚詫嗚咽不止。人問何故,答曰:“先人靈座,何人設建在此,睹物傷情,焉得不哭。”
附例
一秀才畏考援例。堂試之日,至晚不能成篇,乃大書卷面曰:“惟其如此,所以如此。若要如此,何苦如此?!惫僖姸υ唬骸皩懙么怂木涑?,畢竟還是個附例?!?/p>
酸臭
小虎謂老虎曰:“今日出山,搏得一人食之,滋味甚異,上半截酸,下半截臭,究竟不知是何等人?!崩匣⒃唬骸按吮厥切悴偶{監者?!?/p>
仿制字
一生見有投制生帖者,深嘆制字新奇,偶致一遠札,遂效之。仆致書回,生問見書有何話說,仆曰:“當面啟看,便問老相公無恙,又問老安人好否。予曰:‘俱安?!顺烈靼肷?,帶笑而入,才發回書?!鄙笙苍唬骸叭瞬豢刹粚W,只一字用著得當,便一家俱問到,添下許多殷勤?!?/p>
春生帖
一財主不通文墨,謂友曰:“某人甚是欠通,清早來拜我,就寫晚生帖?!卑槐O生曰:“這倒還差不遠,好像這兩日秋天拜客,竟有寫春生帖子的哩。”
借牛
有走柬借牛于富翁者,翁方對客,諱不識字,偽啟緘視之,對來使曰:“知道了,少刻我自來也。”
哭麟
孔子見死麟,哭之不置。弟子謀所以慰之者,乃編錢掛牛體,告曰:“麟已活矣。”孔子觀之曰:“這明明是一只村牛,不過多得幾個錢耳?!?/p>
江心賦
有富翁同友遠出,泊舟江中,偶上岸散步,見壁間題“江心賦”三字,錯認“賦”字為“賊”字,驚欲走匿。友問故,指曰:“此處有賊?!庇言唬骸百x也,非賊也?!逼淙嗽唬骸百x便賦了,終是有些賊形?!?/p>
吃乳餅
富翁與人論及童子多肖乳母,為吃其乳,氣相感也。其人謂富翁曰:“若是如此,想來足下從幼是吃乳餅長大的。”
不愿富
一鬼托生時,冥王判作富人。鬼曰:“不愿富也,但求一生衣食不缺,無是無非,燒清香,吃苦茶,安閑過日足矣?!壁ね踉唬骸耙y子便再與你幾萬,這樣安閑清福,卻不許你享?!?/p>
薑字塔
一富翁問“薑”字如何寫,對以草字頭,次一字,次田字,又一字,又田字,又一字。其人寫草壹田壹田壹,寫訖玩之,罵曰:“天殺的,如何誑我,分明作耍我造成一座塔了?!?/p>
醫銀入肚
一富翁含銀于口,誤吞入,肚甚痛,延醫治之。醫曰:“不難,先買紙牌一副,燒灰咽之,再用艾丸炙臍,其銀自出。”翁詢其故,醫曰:“外面用火燒,里面有強盜打劫,哪怕你的銀子不出來?!?/p>
田主見雞
一富人有余田數畝,租與張三者種,每畝索雞一只。張三將雞藏于背后,田主遂作吟哦之聲曰:“此田不與張三種。”張三忙將雞獻出,田主又吟曰:“不與張三卻與誰?”張三曰:“初問不與我,后又與我何也?”田主曰:“初乃無稽(雞)之談,后乃見機(雞)而作也?!?/p>
講解
有姓李者暴富而驕,或嘲之云:“一童讀百家姓首句,求師解釋,師曰:‘趙是精趙的趙字(吳俗謂人呆為趙),錢是有銅錢的錢字,孫是小猢猻的孫字,李是姓張姓李的李字?!謫枺骸罐D亦可講得否?’師曰:‘也講得?!唬骸绾沃v?’師曰:‘不過姓李的小猢猻,有了幾個臭銅錢,一時就精趙起來?!?/p>
訓子
富翁子不識字,人勸以延師訓子。先學一字是一畫,次二字是二畫,次三字三畫。其子便欣然投筆告父曰:“兒已都曉字義,何用師為?”父喜之乃謝去。一日父欲招萬姓者飲,命子晨起治狀,至午不見寫成。父往詢之,子恚曰:“姓亦多矣,如何偏姓萬,自早至今才得五百畫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