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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遼史·列傳·卷十一

      脫脫等

      原文

      耶律室魯(歐里斯)王繼忠蕭孝忠陳昭袞蕭合卓

      耶律室魯,字乙辛隱,六院部人。魁岸美容儀。圣宗同年生,帝愛之。甫冠,補祗候郎君。未幾,為宿直官。及出師伐宋,為隊帥,從南府宰相耶律奴瓜、統(tǒng)軍使蕭撻覽略地趙、魏,有功,加檢校太師,為北院大王。攻拔通利軍。宋和議成,特進門下平章事,賜推誠竭節(jié)保義功臣。以本部俸羊多闕,部人空乏,請以羸老之羊及皮毛歲易南中絹,彼此利之。拜北院樞密使,封韓王。自韓德讓知北院,職多廢曠,室魯拜命之日,朝野相慶。從上獵松林,至沙嶺卒,年四十四,贈守司徒、政事令。二子:十神奴、歐里斯。十神奴,南院大王。

      歐里思,字留隱,少有大志。未冠,補祗候郎君。開泰初,為本部司徒。秩滿閑居,征為郎君班詳穩(wěn)。遷右皮室詳穩(wěn),將本部兵,從東平王蕭排押伐高麗,至茶、陀二河,戰(zhàn)不利。歐里斯獨全軍還,帝嘉賞。終西南面招討使。

      王繼忠,不知何郡人。仕宋為鄆州刺史、殿前都虞候。統(tǒng)和二十一年,宋遣繼忠屯定之望都,以輕騎覘我軍,遇南府宰相耶律奴瓜等,獲之。太后知其賢,授戶部使,以康默記族女女之。繼忠亦自激昂,事必盡力。宋以繼忠先朝舊臣,每遣使,必有附賜,圣宗許受之。二十二年,宋使來聘,遺繼忠弧矢、鞭策及求和劄子,有曰:“自臨大位,愛養(yǎng)黎元。豈欲窮兵,惟思息戰(zhàn)。每敕邊事,嚴諭守臣。至于北界人民,不令小有侵擾,眾所具悉,爾亦備知。向以知雄州何承矩已布此懇,自后杳無所聞。汝可密言,如許通和,即當別使往請。”詔繼忠與宋使相見,仍許講和。以繼忠家無奴隸,賜宮戶三十,加左武衛(wèi)上將軍,攝中京留守。開泰五年,為漢人行宮都部署,封瑯邪郡王。六年,進楚王,賜國姓。上嘗燕飲,議以蕭合卓為北院樞密使,繼忠曰:“合卓雖有刀筆才,暗于大體。蕭敵烈才行兼?zhèn)洌扇巍!鄙喜患{,竟用合卓。及遣合卓伐高麗,繼忠為行軍副部署,攻興化鎮(zhèn),月余不下。師還,上謂明于知人,拜樞密使。太平三年致仕,卒。子懷玉,仕至防御使。

      蕭孝忠,字撒板,小字圖古斯,志慷慨。開泰中,補祗候郎君,尚越國公主,拜駙馬都尉,累遷殿前都點檢。太平中,擢北府宰相。重熙七年,為東京留守。時禁渤海人擊球,孝忠言:“東京最為重鎮(zhèn),無從禽之地,若非球馬,何以習武?且天子以四海為家,何分彼此?宜弛其禁。”從之。十二年,入朝,封楚王,拜北院樞密使。國制,以契丹、漢人分北、南院樞密治之,孝忠奏曰:“一國二樞密,風俗所以不同。若并為一,天下幸甚。”事未及行,薨。追封楚國王。帝素服哭臨,赦死囚數(shù)人,為孝忠薦福。葬日,親臨,賜宮戶守冢。子阿速,終南院樞密使。

      陳昭袞,小字王九,云州人。工譯鞮,勇而善射。統(tǒng)和中,補祗候郎君,為奚拽剌詳穩(wěn),累遷敦睦宮太保,兼掌圍場事。開泰五年秋,大獵,帝射虎,以馬馳太速,矢不及發(fā)。虎怒,奮勢將犯蹕。左右辟易,昭袞舍馬,捉虎兩耳騎之。虎駭,且逸。上命衛(wèi)士追射,昭袞大呼止之。虎雖軼山,昭袞終不墮地。伺便,拔佩刀殺之。輦至上前,慰勞良久。即日設(shè)燕,悉以席上金銀器賜之,特加節(jié)鉞,遷圍場都太師,賜國姓,命張儉、呂德懋賦以美之。遷歸義軍節(jié)度使,同知上京留守,歷西南面招討都監(jiān),卒。

      蕭合卓,字合魯隱,突呂不部人。始為本部吏。統(tǒng)和初,以謹恪,補南院侍郎。十八年,北院樞密使韓德讓舉合卓為中丞,以太后遺物使宋。還,遷北院樞密副使。開泰三年,為左夷離畢。合卓久居近職,明習典故,善占對。以是尤被寵渥,升北院樞密使。時議以為無完行,不可大用;南院樞密使王繼忠侍宴,又譏其短。帝頗不悅。六年,遣合卓伐高麗,還,時求進者多附之;然其服食、仆馬不加于舊。帝知其廉,以族屬女妻其子,詔許親友饋獻,豪貴奔趨于門。太平五年,有疾,帝欲臨視,合卓辭曰:“臣無狀,猥蒙重任。今形容毀瘁,恐陛下見而動心。”帝從之。會北府宰相蕭樸問疾,合卓執(zhí)其手曰:“吾死,君必為樞密使,慎勿舉勝己者。”樸出而鄙之。是日卒。子烏古,終本部節(jié)度使。

      論曰:統(tǒng)和諸臣,名昭王室者多矣。室魯拜樞密使,朝野相慶,必有得民心者。繼忠既不能死國,雖通南北之和,有知人之鑒,奚足尚哉!孝忠、昭袞,皆有可稱者。合卓臨終,教蕭樸毋舉勝己者任樞密,其誤國之罪大矣!


      譯文

      ?耶律室魯,字乙辛隱,六院部人。高大魁梧,英俊秀美,與圣宗同年出生,圣宗很喜歡他。初加冠時,即補為祗候郎君。不久,任宿直官。

      及至出師討伐宋,任隊帥,隨南府宰相耶律奴瓜、統(tǒng)軍使蕭撻覽在趙、魏一帶攻城掠地,立有戰(zhàn)功,加檢校太師,任北院大王。攻取通利軍。與宋之和議達成,特進為門下平章事,為推誠竭節(jié)保義功臣。

      因為本部俸羊大多缺乏,部人因此窮困,室魯請求每年能以瘦弱衰老之羊及其皮毛來換取南方的絹,彼此都獲利。拜為北院樞密使,封為韓王。自從韓德讓兼管北院后,北院之職長時曠廢,室魯受命之日,朝野都來慶賀。

      隨從皇上出獵于平地松林,在沙嶺去世,年四十四歲,贈守司徒、政事令。二子:十神奴、歐里斯。十神奴曾任南院大王。

      王繼忠,不知何郡人士。曾在宋朝擔任鄆州刺史、殿前都虞候。

      統(tǒng)和二十一年(1003),宋派遣王繼忠屯駐于定州之望都,率輕騎窺伺我軍,遇到南府宰相耶律奴瓜等人,擒獲之。太后得知他賢能,授任為戶部使,將康默記的族侄女嫁給他。繼忠也自我激勵發(fā)奮,遇事必定盡心盡力。宋朝因為王繼忠為前朝舊臣,每次派遣使者,必定有些附帶的賜物給他,圣宗準予他接受。

      二十二年(1004),宋朝使者來訪,送給繼忠弓箭、馬鞭以及求和的札子,上面寫道:“自從登臨大位,愛撫養(yǎng)育黎民。何嘗想過窮兵黷武,一心惟念如何息弭戰(zhàn)事。每每敕令言及邊境之事,總是嚴明地曉諭邊臣不得妄動。至于北國的人民,不得對他們有些微的侵犯襲擾,此種情形,已是無人不知,你也全都了解。此前已通過雄州知州何承矩傳達我國求和的誠心懇求,但此后再無音訊。你可暗里通言,如果答允通和,我將另派使者前往請求。”詔令王繼忠與宋國使者相見,仍舊答允講和。因為繼忠家沒有奴隸,賜給他宮戶三十,加封為左武衛(wèi)上將軍,代理中京留守。

      開泰五年(1016),任漢人行宮都部署,封瑯笽郡王。六年,進封楚王,賜給國姓。皇上曾經(jīng)宴飲,朝議以蕭合卓為北院樞密使,繼忠說:“合卓雖然有文才,但對于國家大政不夠了解。蕭敵烈才智和德行兼?zhèn)洌扇未寺殹!被噬喜徊杉{,最終還是用了蕭合卓。及至派合卓討伐高麗,繼忠任行軍副部署,進攻興化鎮(zhèn),一個多月還未攻下。班師回國,皇上認為他明于知人,拜為樞密使。

      太平三年(1023)離職,同年去世。子王懷玉,官至防御使。

      蕭孝忠,字撒板,乳名圖古斯,氣度豪爽。開泰年間,補為祗候郎君,娶越國公主,拜為駙馬都尉,累遷為殿前都點檢。太平年間,提升為北府宰相。

      重熙七年(1038),任東京留守。當時禁止渤海人擊球,孝忠說:“東京算得上是最重要的軍鎮(zhèn),又沒有田獵的場所,如果不是有擊球和賽馬,用什么方式來習武呢?況且天子以四海為家,何必分什么彼此?應(yīng)該解除這一禁令。”皇上聽從了他的建議。

      十二年(1043),入京朝見,封楚王,拜為北院樞密使。按遼的國制,將契丹、漢人分為北、南院樞密治之,孝忠上奏說“:一個國家設(shè)兩個樞密院,這是風俗不同的原因所在。如果合并為一個樞密院,將是天下的大好事。”事情還未來得及采納施行,蕭孝忠就去世了。追封為楚國王,皇上身著素服臨哭,赦免死囚犯數(shù)人,為孝忠祭神明求福。下葬之日,皇上又親自前往,賜予其家宮戶為之守墳。子蕭阿速,官至南院樞密使。

      陳昭袞,乳名王九,云州人。精通于翻譯,勇敢而擅長射箭。統(tǒng)和年間,補為祗候郎君,任奚拽剌詳穩(wěn),累遷至敦睦宮太保,兼掌圍場事。

      開泰五年(1016)秋,大興田獵,皇上射虎,因為馬跑得太快,箭還來不及射出。老虎發(fā)怒,直向皇上撲來,左右均退避,昭袞棄馬,翻身躍上虎背揪住虎的雙耳,老虎大驚,想要逃走。皇上命衛(wèi)士追趕射擊,昭袞大聲呼喊加以制止。老虎雖然已馱著他跑過了一座山,昭袞仍始終沒有被摔到地上。并看準機會,拔出佩刀殺死老虎。人們讓他坐車來到皇上面前,皇上慰撫勞問他許久。當日設(shè)宴,盡數(shù)將席上的金銀器皿賞賜給他。特地加給節(jié)鉞,遷為圍場都太師,賜給國姓,命張儉、呂德懋做賦對他加以稱美。

      后遷為歸義軍節(jié)度使、同知上京留守,又任西南面招討都監(jiān),去世。

      蕭合卓,字合魯隱,突呂不部人。初時為本部小吏。統(tǒng)和初年,因為恭敬謹慎被補為南院侍郎。十八年(1000),北院樞密使韓德讓推舉蕭合卓為中丞,讓他帶著太后遺物出使宋國。回國后,遷為北院樞密副使。開泰三年(1014),任左夷離畢。

      合卓長期擔任得以親近皇上的職位,熟悉典故,善于應(yīng)對。因此尤其受到皇上寵愛與恩澤,升任北院樞密使。時議認為他操行不夠完美,不可大用;南院樞密使王繼忠在侍宴時,又譏彈其短處,惹得皇上很不高興。六年(1017),皇上派蕭合卓討伐高麗,回國以后,一時請求進用者大多依附于他;然而其衣物食品、仆從馬匹比過去并無增加。皇上知道他廉潔,將同族的女子嫁給他兒子,詔令準予親友饋贈進獻,因此豪富貴顯之人均奔忙于他的門庭。

      太平五年(1025),蕭合卓生病,皇上意欲前往探望,合卓推辭說:“我沒有什么功績,錯蒙皇上委以重任。現(xiàn)在形容憔悴,我擔心陛下見了有傷神志。”皇上聽從了他的請求。適逢北府宰相蕭樸探病,蕭合卓拉著他的手說:“我死以后,你一定會擔任樞密使,在任上千萬不要推舉強似自己的人。”蕭樸出來后心里十分鄙視他。就在這一天蕭合卓去世。子蕭烏古,官至本部節(jié)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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