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某生無他嗜好，以富貴利達之事為甚可羞，大不獲已，浮遊塵俗。然胸中耿耿者，未嘗不欲騎長鯨跨黃鶴與赤松青琴輩相與恣睢遙蕩于無何有之鄉也。俗士不足以語大方，如榆枋間斥鷃望九萬里扶搖之翼局局然笑之，惡知天運無積，天年易邁，鼠肝蟲臂變化于塵埃糞壤中，終為造物所囿，至于生而不著，死而不亡，曠百千萬歲而靈然獨存者唯我爾！是以糠秕天地芻豢人物，與夫群動并作并止，曾無有介然之累，足以溷吾胸次者若是，足以為天下達人矣。雖然，至道杳冥深不可測，纖芥弗審，悔吝及之。某自夤緣門下聽教誨之余，其心灑然以澄其神，漻然以清其耳目，皦然以明達。及環堵之室從容尸居，真知八荒之細如一芥，而吾精神四達，并流上際，于至陽之門下，及于至陰之原也。今三氏之書雖已貫穿，雖已吻契，而獨于天地之數所不行，鬼神之靈所不知，日月星辰之運所不能為，尚未有釋然者。是以不憚稽顙投地，皈命于下，執伏望惻然垂憫，施一匕之劑，釋病起疢，使聞所未聞，不勝厚幸。如尚隱秘天機，遷延歲月，某恐今日之逝，來日復不止，匆匆百年后，委身墟墓荊棘莽然，狐兔穴其中，樵人牧豎指而笑之曰：公等以仙人自居，如何至此乎！將必為師門羞。